第三十一章 女为己悦

富江跟着夏俊林回了夏公馆，一脸没事儿人的模样，夏俊林觉得自己早晚被这妖精气死！转身拽着富江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胸前，语气凉凉：“怎么，在家待着委屈你了？”

“不然呢？要我感恩戴德？”富江反问道，脸上的自大一如既往地那么欠揍。但夏俊林不揍她，夏俊林只想将她扛到卧室扒衣服——就像她说的，他们二人一个对“穿衣服”觉得生僻，一个对“扒衣服”甚为热衷。

良久之后，富江躺在床上嘟嘟囔囔地骂夏俊林没人性，夏俊林嗤笑一声：“就你有？”

富江：“……呸！你早晚……”

夏俊林一记眼刀飞过来，富江适时闭嘴，但还是不甘心地小声添了一句：“会有那么一天的……”

“连我都招架不住，还敢出去招蜂引蝶。”夏俊林整好了衣衫，语气淡然，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富江却笑出了声：“你是想独占我吗？呵呵呵……”

她笑得妩媚，一点都没有才被折腾完有气无力的样子，夏俊林的脸上就微微一愣，转首盯着她。而正是时候，挂在富江身前的薄被因着她笑得乱颤而滑落下来，裸露的肌肤便直接显露在夏俊林面前，他脸上的平静就出现了裂痕：“……好笑？”

富江调整坐姿：“嗯，好笑！你本来想说我不认识‘穿衣服’那三个字对吧，但是我衣服是你扒的，你说呀！”

夏俊林更气，回转过来凑近了富江，眼色阴狠，唇角带笑：“我看你这体质还挺好的，这么快就恢复了是吧……”

富江：“我没有，我错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大睁着的眼中忽然就蓄满了泪花，看上去十分可怜。

夏俊林不禁惊异于她变脸之快，理智上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她脸皮之厚，可是心中偏又为着她这一副战战兢兢的可怜模样有所刺痛——不过一介小女子，虽然顽皮了些，混账了些，脸皮厚了些，嘴巴坏了些，可她毕竟也只是个任性小女子罢了。

大男人，何必在这些事务上同女人计较！

冷心冷面的夏师爷为富江找着了借口，心中就顺势原谅了她，稍稍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不让你去，你要出去也可以，带把枪，遇上那些图谋不轨的不必跟他们客气。”

富江皱着眉头：“图谋不轨？”她觉得，夏俊林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然而想到这些，她心口闷闷的感觉却忽然通畅了，有点所谓的“开心”之感。

感觉不错！而后她眨巴着湿漉漉带着泪花的的眼睛，一脸无辜地说：“你好像忘记了，我最不怕别人‘图谋不轨’了……”

可不是嘛，人家图谋正轨的人，她都要给人往不轨上带！夏俊林仿佛忽然惊醒一般，皱着眉头，脸色也紧跟着渐渐冷了下来，那样子十分不好看。可是他越是不好看，富江便越是好看，眼泪汪汪，嘴角也撇着要哭的样子。

夏俊林觉得，心里那团乱麻似乎更乱了，应该一把刀斩下去的，可是看着那副可怜样子，他又哪里下得了手，回头难过的又是自己……

但是罢了，他离开之际还是添了句话：“陆先生找小阿俏有要事，你若是要对她不利，再过些日子。”

“我为什么要对她不利，我最爱她了！”富江的语气中又一次带着自得的笑意，夏俊林心里再次没忍住飞起了刀子，他脸色更加难看地摔门离去，门里面坐在床上的富江“呵呵呵”地笑得更加好看。

其实，富江话也没错，她就是最爱小阿俏了——最起码，在她的角度，她才是真的在为她的身体考虑的。比如她再去凤鸣楼，一众食客脸色惊艳地盯着她，她则是目不斜视，冷着一张脸直接就上了楼梯，身后有所骚动，她再回头一笑：“我喜欢这个地方，你们常来哦。”

底下食客听了这话，纷纷点头哈腰：“小姐您放心，一定一定！”

人多了，她的生意就旺嘛，她最爱这个女老板了！

上了二楼，进了她的房间，沈达正帮她试着炖好的补品烫不烫，味道如何，富江脸色便冷了下来：“那是给你吃的？！”

沈达听了声音，回头瞧见富江，脸上出现懵懵的神情：“不是……我……”

“那些补品是滋补怀孕了的女人的，你怀了嘛？你身上有能怀孕的物件嘛？既然没有，你吃那么多做什么，便是给你吃了，你是要补在哪里呢？”富江一连串的话砸过去，莫说从来耿直得如同木头一样的沈达，便是心思活络的小阿俏都忍不住愣在了原地：这位富江小姐，果然是生在异乡的女子，说话这般非同凡响。

但她听得出，她是在为她说话。

小阿俏愣了愣，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富江小姐，倒是有趣得很。”

沈达见妻子笑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闷闷地替小阿俏吹凉了鸡汤，小心地喂到她嘴边嘱咐着：“小心烫……”

富江声音不善：“那你是做什么的！”

“……”沈达一脸无言，回头看看富江，再转头看看妻子，更不知该说什么好。小阿俏看他这样，又一次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这样，他是我丈夫，你给他点面子呀。”

“男人要什么面子，”说着，富江直接在小阿俏另一旁的位子坐下，脸上淡漠，“夏俊林从来就不要！”

这话一出，莫说小阿俏忍不住大笑，便是沈达都没忍住，一脸尴尬地笑着，看上去比哭都难看。

夏俊林不要面子？！

这话说出去，可不是得让人笑掉了大牙嘛！

富江却是一脸习以为常：“反正他在我这儿是没脸的，他也不好意思要……男人都不该有脸，不该惯着。小阿俏，你太惯着他了！”

小阿俏听了她这话，止住了笑，回首瞧着沈达，眉头一挑：“我惯着你了？”

“我……”沈达的心被富江搞得起起落落，听着小阿俏这话，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惯着了？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没惯着？小阿俏对他有多好，他自己心里明白……

忽然，他似乎有点开窍：富江之所以这样针对他，大概就是小阿俏对她太好，甚至不顾自己地对他好：从前威名赫赫的大阿姐，因为他的几句话，江湖上的事说放下便放下，再不插手。每日里守着凤鸣楼的柜台，一分一厘地算着帐，从前妩媚明艳的气质，也因为跟他在一起后，被蒙上一层厚厚的尘……

可是，沈达真能放任妻子重操旧业？真能看着自己的妻子，每日里出去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打交道？他自问做不到……

转头再看了看小阿俏，沈达无奈地叹息一声，一言不发地离开，可是临行之际，他却并没问出心底那句话：“阿俏，你喜欢那样的日子吗？”

他怕，那真是她发自内心，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