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医院住多久,徐沛霖很快出了院。她本就是小小的皮外伤,再加上已经挂完了消炎的盐水,胃已经不再犯疼。曲曼婷拗不过她的软缠硬磨,便随了她。
她一到家,薛玉容便迎了上来。满脸皆是紧张的神色,把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都检查了遍。人平平安安回来真是那悬着心终于尘埃落定了。徐沛霖从小就被宠着长大,徐家所有人心中的掌上明珠。哪一刻不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千金大小姐,尚没有人胆敢这么待她受这份折磨。
说什么也得去熬骨鸡汤好好补补,留下徐沛霖一人无所事事地在客厅打转。眼神随意乱飘之间,她在茶几上看到了摆放着的一份报纸。
她眉梢一挑,枕着沙发靠边坐到沙发上,顺手拿起今日时报,看看最近顺远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刚翻到正版面,几个头条大字让她怔愣住,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又荡到谷底。
——“爱国富商沈听白与市长千金白碧云携手出席万生洋行落成晚宴 男财女貌羡煞旁人”
——“书香小姐徐沛霖疑遭抛弃形单影只 纨绔富家少爷顾燕帧英雄救美”
——“顾家少爷与徐家小姐一舞订情 两人好事将近”
不得不说,这些个标题是够吸引人的。记者也是好大的能力,自编自导来了一出四人恋情。把她编的能有多落寞就有多落寞,就连移情别恋的词都用上了。
原本对沈听白的感动一下子荡然无存,早已消失殆尽的气愤席卷而来。
停好车的秦永和进门来就看见自家小姐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中的报纸一动不动,目光呆愣地盯着,思绪已不知飘向了哪里。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上前看见那几个标题大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年头记者就爱从标题哗众取宠,其间有多少真实可信的谁都清楚,只不过是图一个消遣时间的娱乐罢了。
他瞬间抽走徐沛霖捏着的报纸,指不定小姐会怎么瞎想,开口说几句安慰一下也是替沈听白说几句好话,他们这几个长辈谁看不出沈大公子最在意的只能是徐沛霖,“小姐,报纸上这些都是那些记者瞎写的,博取眼球罢了。”
徐沛霖深呼了口气,但愿吧。她现在心情又难以言说的复杂,心头就像一堆细线杂乱无章的缠绕在一起,凌乱不堪。
转尔朝秦永和嫣然一笑,“和叔,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
秦永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终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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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军校因为刚结束军事演习的关系,对学生的管制上放松了很多,任由着他们即使到了门禁时间也自由进出校门的胆大妄为。
徐淮之懒撒地靠在墙面上,望着前面训练地里练习障碍跑的谢襄出了神,细细沉思着。秦永和已经查到了谢襄的身份,包括她为了替她已故的哥哥谢良辰完成理想而女扮男装进军校的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是真佩服谢襄这种超出寻人的的勇气和能咬着牙坚持到现在的毅力。
突然,肩膀一沉被人重重拍了一击。他转头望去,是正在眉眼带笑的顾燕帧。徐淮之啧一声,视线又转回到对面的训练场,“怎么了顾大少爷?”
“看你一个人在这发呆,过来陪陪你。”顾燕帧微眯着眼,环抱着手并肩和徐淮之站着。
这话傻子都不信,绝对是有事。
徐淮之也不急着,就等他自己说出口,“你都倒数第一了还这么悠闲啊?没被吕教官抓去刷厕所?”
在军事演习中顾燕帧因为擅自离开又不听从指挥而被教官判定最后一名,也因此没少被调侃。烈火军校里所有的惩罚在短短两周内都让他尝了个遍,罚跑、泡大澡、冲洗厕所……
“他还能想出什么招来对付我?”语气尽是轻蔑自大。
他要么想尽奇招解决,要么就是想尽办法逃跑。这群人里要数胆子大的顾燕帧必得排在第一。
两人一阵相顾无言。
顾燕帧顺着徐淮之的视线望过去,轻易看到了人群中的谢襄。她身材瘦小又动作缓慢,很容易就能认出。
良久,他说了一句很无厘头的话,“你知道了吧?”
徐淮之没听懂,“我知道什么?”
顾燕帧啧啧称奇,眼睛看着前方目不斜视,“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花木兰替父从军那么多年都没被同行的人发现她是女儿身。”
听着这话徐淮之心下一惊,很不自然地瞥向顾燕帧,他居然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跟她相处时间最多,早发现了。”
也是,顾燕帧和谢襄同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露出一点马脚都很容易看到。
轮到他开始调侃起了顾燕帧,“那你们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话没说完就被顾燕帧死死捂住了嘴不让继续说下去,“这种话能乱说吗?你这未成年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鼻子都顺势被捏住,徐淮之就要喘不过来气时一把扯下顾燕帧作恶的手,“开个玩笑嘛。”
闹归闹,他还是先主动提了,要是等顾燕帧自己说指不定会等到明年,“你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不会就是要说谢良辰吧?”
顾燕帧犹豫了下,深呼了口气还是取出藏在衣袖里的报纸,递到徐淮之面前,“你自己看吧。”
现在报纸无非就是宣告哪哪又在打仗了,没什么花头精可看。徐淮之带些不耐烦的气势接过报纸,结果一摊开看清头条标题眼睛都瞪得老圆,怒火中烧般气的都能喷出火焰。
心里头那团火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他现在对沈听白的好感已经由零降至负数。怒火转移到了报纸上,他愤愤地将之卷成球,一把朝后丢精准抛给顾燕帧,抬脚就走。
“你去哪儿啊?”任身后的顾燕帧不明所以的在一旁发问。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