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nty-second.烟

小心睁开眼反应过来时，伽罗已经不在身边的位置了。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的白色，看得不太真切。他侧过身去展开手触碰，可只碰到身旁留下的余温。伽罗似乎离开不久。

　　他愣了愣，抱着被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双手向上伸了一个懒腰缓几秒，舒展肢体后大大呼出一口气。

　　“唔……”

　　睡得实在是太好了。

　　大概是记忆之初，妈妈抱着他睡觉时，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才有这种感觉。

　　有多久，没有体验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小心的思绪。伴着甜心的声音传来。

　　“小心醒啦？快来吃早餐！”

　　小心懵了一秒。

　　他猛地跳下床，半拖着拖鞋，踢踢踏踏冲向了卫生间。丢下一句：“我很快就，来――了！”此刻他脸有些红，意识到自己是最晚起床的那一个。

　　小心换掉了睡衣，在镜子前快速梳理着蓬乱的头发，顺便揉揉博士给他买的儿童护肤乳，拍擦在脸上。一切完备后，他开始凝视镜子。那红眸里写满了认真，检查着视线扫到的地方。

　　他默默用手给自己的嘴角扯了个微笑。

　　“……算了。”

　　有点可怕。　

　　……

　　伽罗将厨房围裙摘下，折好放入柜子。他好心情地哼着曲调，端着最后几杯牛奶走到餐桌前，看到大家都坐得满满的，心里有些飘飘然。

　　“我开动啦！”

　　开心抄起刀叉就切了一半三明治，硬塞进了嘴里，夸张地嚼了两下就呆住了，立马涨红了脸，向周围投去求救的目光。

　　伽罗赶紧往旁边拿了半杯凉水，给开心递过去。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动作也太快了吧。我刚想说，这很烫的……”

　　开心喝完凉水，才把那一大口滚烫的食物咽了下去。他挠着头发说：“我给忘了呗……”

　　大家都笑了起来。

　　花心还不忘讽刺两句：“看吧看吧，笨蛋就是笨蛋。”他拿着刀切下一小块，吹了吹才往嘴里送去，自在地眯眯眼，“像主角就不会被烫啦。”

　　开心轻哼一声，就埋下头继续吃早餐了。

　　十多分钟过后，他们捧起各自的杯子开始喝牛奶。

　　粗心抬头问了一句：“博士什么时候回来呀。为什么突然就出差了……”

　　伽罗自然知道粗心在问他，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宅博士走就只交代给他照顾孩子们，出门原因似乎只是因为一通急促的电话。

　　内容，他不得而知。

　　伽罗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老实说，这个我也不清楚。那时候博士挺急的，只交代了一些关于你们的喜好和家里该做的事。我觉得他应该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吧……”

　　粗心呆呆地点点头：“哦，总觉得有点担心。”

　　伽罗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博士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一直不做声的小心突然抬头：“叔叔说的对。”

　　大家都看向了他，突然集中过来的视线让小心一愣，他捂嘴咳了几声，“博士虽然只会宅，但也很厉害的……”

　　甜心用纸巾擦着嘴唇，接着说：“还有人保护博士呢……”

　　粗心点点头，笑了笑：“那我不担心了。”

　　花心偷笑两声，照着镜子说道：“不过，最可怜的是，博士吃不到这么丰盛的早餐。”

　　开心正准备回房间，听到这话立马就来了劲，转身就说：“哎呀，哎呀……想想以前都是啃泡面。但，今天！！我们宅家终于翻身吃上色香味俱的三明治了！！”他还向上伸出了拳头，像在发动起义一样夸张。

其他人边笑边帮伽罗收拾桌子，连小心都捧着两个杯子跑去洗碗池，用手认真地擦洗着。

　　伽罗坐在沙发上望着大家，只是轻轻笑了起来。

　　有种家的感觉，很温暖。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似乎很久没有与他联系了。他们只会默默送着生活费过来，连他的手机上通讯记录，播出时间也是几个月前。那通电话还是他打过去的，但那几秒不断‘嘟…嘟…’的等待音，实在是太过于陌生，几乎延伸为一种恐惧的错觉，他忍不住挂掉了。

　　后来，他点了阿卡斯给他的一根烟，燃起的烟尾，带着一缕灰白色飘向天空，散去。

　　因为第一次抽烟的生疏，他理所当然呛了几口。眼泪都梗塞在了心里，烟草的香味**了一些疼痛，如同思绪飘在天上，一切都放空了。

　　不去想了，过好现在吧。

　　那时他这样说道。

　　“叔叔……”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打断了伽罗的回忆，猛的回到了现实。

　　看着眼前小心，他回答道：“小心。”

　　小心猜测地问道：“你想到了过去的事吗？”

　　“嗯……”

　　小心盯着他冰蓝色的眼睛。

　　“你在难过。”

　　那几乎是陈述句的口气。

　　伽罗有些惊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他勾着嘴角，“我怎么会难过呢，小心从哪看出来的？”虽然此时他并不想笑，但这样能让他看起来温柔，平易近人一点。

　　小心没有犹豫地说：“你的眼神。”

　　“我竟然觉得，我被你这个十多岁的孩子给看透了。”伽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显然他是不大相信的。“哈哈哈……”

　　“不快乐就不要笑了，这样并不好看。”小心说着，伸手去将伽罗的嘴角往下压，他与伽罗对视着靠近过去：“叔叔。”

　　“嗯……？”

　　小心认真地说着：“我想知道你的过去。”继而他用双手环住伽罗的脖子，轻轻抱住了伽罗。他说：“你根本不知道，你刚刚的眼神，有多么悲伤。”

　　这突如其来拥抱，却比任何一次都温暖。

　　伽罗愣住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伸出手将小心抱紧了几分。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开始动摇。

　　一滴眼泪，夺眶而出。

　　滑下伽罗的右脸颊，滴在了小心的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