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瘪嘴,见我不接他的话茬,也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搬来一个小凳子,撑着头看着我。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心想:当初你绑架我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这种人呢?
不应该对我继续冷淡,使用暴力威吓实际上并无效果的手段呢?
现在这样子,反而更加难缠。
我内心抹了把汗,偏过头不想看他。一看见他就烦。
少年定是受不了冷场的,他自顾自开口:“你好啊,李家妹妹,我叫苏元义。”
他想了想,又道,“我们之前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肯定记得,你肯定记得的,对吧!”
我实在无法将面前这活泼少年将前些日子割我喉的戾气少年联系在一起。
也承认此生绝对难忘他的面容,不是说少年人的面容有多养眼,而是实在无法难忘倒在血泊中,被血液慢慢窒息的痛苦。
我在他的殷切注视下,默默点了点头。
他闻言笑了起来,笑容灿烂至极,一时间晃得我有些眼花。
我忍不住想: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环境,竟能养出这样集残忍与纯真于一体的孩子。
我摸了摸喉咙上的疤,推了他一把,他不解,看着我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茶。
他手脚倒是勤快,麻溜地倒了一杯茶,我一闻到这茶香,接过水的手哆嗦了一下。
这可是上好的母树大红袍,顶尖尖的贵,竟就被我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喝下了?
我有些恍惚。
一杯饮尽,心想这茶果不其然是好茶,入口甘洌,唇齿留香。
我见苏元义在屋内转了一圈,推开窗抖了抖窗边的兰花儿。
我随意一瞥,只见那朵天逸荷在苏元义粗暴的触碰下轻颤,仿佛一位娇弱富贵的贵小姐被街上的恶霸调戏了。
我默默将下巴合上,尽量掩饰自己的惊讶,与一丝丝对他暴殄天物的谴责,装的异常淡定。
我见他在屋子里打着转的玩儿,一会儿碰一碰桌上的青瑶瓷,一会儿摸一摸墙上的名家画。
看得我胆战心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一份珍贵的墨宝瑰丽便被毁了。
我秉着解救优秀文化的使命,拍了拍床。
床发出的相声,使他的眼神聚集在我的身上。我又指了指门外,意思是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办正事。
我来这是办正事的,可不是来看你糟蹋文物的。
他难得敛了笑容,散发出第一次见他的冷漠与不屑。
他摆了摆手:“黄爷爷与那群杂碎们在正堂议事。”他偏了偏头,似乎耳朵听到了什么,“不过快了,他们就要出来了。”
与此,我躺在床上,听见了喧嚣的争吵声。我心想:这鱼龙道也并不像传闻中的牢不可破嘛。
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响起,或许是手边拄着的拐杖,使劲剁了剁地,堂里人全都噤了声。
看起来颇具威严。
我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一位隐藏在心底深处、只存在于爹爹谈话间的人物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就宛如在陌生的环境,闻到故乡的味道,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