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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取出能吃的干粮，开始起火烧灶，上锅，将干粮蒸软。

润玉在院子里摆了几个木桶去接天上的雨水，待桶盛满就倒进锅里等水烧开后，夫妻俩打了盆水绞干帕子将屋里的陈设擦拭干净。

然后又开始烧水准备沐浴，锦觅拉了张矮凳蹲坐在灶台前烤一烤火，嘴里啃着干粮，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旁添柴加火的润玉。

俗话说“君子远厨疱”，再超然脱俗的人物一旦沾染上三分人间的烟火气息，也会变回凡夫俗子。

可润玉恰恰相反，他长身玉立于厨疱之间，周身缭绕着轻薄的三分烟火，一袭白衣，宛如梦中的谪仙，随时都有可能腾云驾雾，离她而去。

“润玉……”锦觅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伸手紧紧拽住“谪仙”的衣摆，将他拉到自己身旁的矮凳，整个人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听着耳畔边灼热的心跳声，证明他一直都在。

“觅儿可是哪里不舒服？”润玉抚摸着锦觅的发顶，确实是有些湿汽，摘掉绾发的发簪，拆开发髻，一头青丝瞬间披散开来，五指穿过根根发丝，一遍又一遍地拨弄着。

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心事，锦觅不想让润玉为她担忧，便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吃到一半的干粮喂到润玉嘴里，转移他的注意力。

垫饱了肚皮，灶台大锅里的水也烧开了，润玉搬出浴桶倒入几桶热水。

准备沐浴时，锦觅当着润玉的面宽衣解带，润玉面上一热忙背过身去。

锦觅扑哧一笑，一边脱掉身上的层层束缚，一边漫不经心地调戏道：“润玉，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才是明理。”

润玉不做声，红云从面颊一直蔓延至脖颈，直到听见身后锦觅趟入浴桶撩水沐浴，方才转身，垂下眸，目光落在一旁脱下的衣物上。

双手正要捧起，锦觅见不得润玉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眸光一闪，素手撩起一缕水花泼向他。

润玉起身时被泼个正着，顿步，抬眸一眼就看见浴桶里浑身光溜溜、脸上笑盈盈的锦觅在戏水，眉梢眼角还洋溢着恶作剧得逞的肆意。

朦胧水波中，女子白皙细腻的肌肤，盈盈一握的腰肢，气色红润的俏脸……

润玉怔了片刻就移开视线，别过脸，清润的音色略显沙哑：“觅儿，好好洗，别闹……”磕磕巴巴说完便捧起衣物转身出屋，掩上门的那一刻，屋内顿时响起一阵阵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嬉笑声，声声入耳。

润玉双颊绯霞滚烫，深吸一口平复内心的燥热，回到灶台边，抖开湿气的衣物开始烘烤，摇曳燃烧的火光映在他那张雅润的俊脸上，旖旎秀丽，令人心生绮念。

莫约过去两刻钟，屋里传来锦觅的呼唤声：“润玉，我洗好了。”

润玉回过神，上手一摸边上微微飘荡的小衣内衫亵裤，已经烘干了，唯独外衫还没有好。

叠好衣物，推门掩上，润玉回头就见锦觅已经坐到了榻上，身上披着一床薄被遮住春光，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他朝她走来的身影。

将衣物放在锦觅触手可及的地方，便背过身走向浴桶，快速倒掉里面的水。

锦觅穿衣服的功夫，润玉来回几趟已经重新备好了热水，顺便取了锦觅的外袍回屋，他背对她，双手正要解开腰封的带子时，眸光一闪，看向榻上正悠闲翻看医书的锦觅。

锦觅察觉到润玉的视线，从医书中抬起头触及到他眼底的闪烁其词，瞬间意会，张开双臂展示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着，“外面黑灯瞎火的，还下着雨，你难道希望我就这个样子走出去？”

一点都不希望！

润玉面上的挣扎不过三秒便放弃了，锦觅没好气地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不看你总行了吧。”她竖起医书挡住自己的视野，嘴里念咕了一句：“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我早就瞧遍了，又不是没见过……”

声音不大不小，润玉充耳不闻，破罐子破摔，闭上眼认命脱掉身上的衣衫隐入浴桶。

面上装作不在意，淅淅沥沥的撩水声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拨弄着锦觅的心弦，手上的医书颠来倒去是看不进半个字，恼羞成怒地将医书扔在榻上，锦觅起身离榻，轻手轻脚地靠近浴桶，润玉正背靠浴桶边沿艰难地搓着自己的背。

肌肤白皙劲瘦，因动作限制，背上的两个肩胛骨时而肱起，像极了蝴蝶纷飞的翅膀，看得锦觅口干舌燥，吐舌舔了舔唇瓣，“润玉……”手悄咪咪一伸，倏地截下润玉搓背的湿帕，“背上你够不着，还是我帮你搓吧。”

“觅儿？！你……”润玉一惊，回头想转身，下一秒又觉得转到正面更不合适，左右为难之际，可站在身后的小妻子却出言阻止，一手按住他的肩不许他转身，更不许他破坏她帮他搓澡的兴致。

锦觅手里拿着绵柔的湿帕一边搓来搓去，一边又摸来摸去，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叹：“我个乖乖，润玉，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背上的肌肤比我还要白上几分，肤如凝脂，色若桃李，说的就是你，而且光滑细腻，一点伤疤都没……”

额，也不是完全没有，肋骨下方就有几道结痂的抓痕淤青，锦觅想了半晌才想起这新添的抓痕是她前几天跟润玉在床上行至极乐之境时，不甚被她抓伤的红痕。

闻言，润玉敛眸，眼睫轻颤，低着头，耳根泛红，如玉色的脸庞都快要埋进水里去了。

因此也看不见锦觅面上一晒，表情心虚至极的囧态，她嘴上依然喋喋不休，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不像熠王，他那背上的伤疤，简直攒齐了十八般兵器，当时我把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心力去医治他，还浪费了我好多名贵药材呢。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早知道他最后会恩将仇报，不择手段拆散你我，当初就应该任他自生自灭才对！”

锦觅这一段牢骚，信息量颇大！

润玉猛地从浴桶里抬起头，回眸转身一手轻轻握住锦觅帮他搓背的手心，捏了捏，几不可闻地问道：“觅儿，不知那次你医了多久，方将熠王医好？”

锦觅歪着头，模模糊糊回忆了一下，“至少有月余吧，我记不大清了。不过那次是我第一次行医救人，经验不足，难免拖得久一些。”

润玉又问：“觅儿心地善良，医者仁心，不知是否也像你我眼下这般，帮他搓背？”

“那倒没有。”锦觅回忆道：“我只是帮他准备药浴泡澡，清簌体内余毒，顺便被他使唤着伺候他舀水淋浴。我不想，随便敷衍了几瓢就找借口溜了。”

闻言，润玉不做声，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着锦觅柔若无骨的手心，良久，眸光一凝，扣住那一节细白的皓腕，猛地往身前一拽。

“啊——”锦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视线清晰时，她的整个人已经被润玉拽入浴桶之中，浑身都湿透了，珍珑曲线一览无遗。

“润玉！”锦觅气急败坏，握起小拳头捶向润玉的胸膛，娇声嗔怒道：“我刚换上的衣服，好好的你又抽什么疯？”

润玉不语，摊掌顺势包裹住锦觅投怀的小拳头，将她拉近胸膛，“觅儿……”他的唇贴上她的耳珠，循循善诱着：“润玉亦中了毒，需要觅儿的药浴来解毒。”音色清润低沉，富有磁性。

“你中毒了？什么时候？”锦觅面色转怒为忧，一手急切摸上润玉的腕间探了探脉象，一惑：“脉象急促且有力，气血翻涌，可也不像中毒之兆啊？”

她转而低头，素手往下滑，又摸向润玉身上其他的部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细如针尖的小伤口。

润玉长臂搭在锦觅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搂紧怀中的人儿，扣在腕间的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臂环上自己的后颈，与她肌肤相亲：“觅儿，你便是我的毒，亦是我的药……”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俩人相濡以沫的唇齿之间，在檀口处你来我往，相互试探，追逐嬉戏……

高山流水遇知音，十指撩拨琴弦，乐起，琴音缠绵悱恻，描绘了流水的各种动态。

第一段，引子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变换，虚微的换音与实音相间，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第二、三段，泛音清澈，节奏活泼，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第三段是第二段的移高八度重奏。

第四、五段，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

第六段，旋律跌宕起伏，大幅度的上、下滑音，接着连续的“猛滚、慢拂”作流水声，并在其上方又奏出一个递升递降的音调，两者巧妙的结合，真似“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

第七段，连珠式的泛音群，先降后升，音势大减，恰如“轻舟已过，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

第八段，如歌辗转，热情有力，段末流水之声复起，令人回味。

第九段，颂歌由低向上引发，富于激情，宫音结而复起。

尾声情越的泛音，使人沉浸于“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之思绪中。

靡靡之音一曲终了，锦觅恍惚了片刻，晕晕乎乎中适才理解了润玉口中所谓的“药浴”，究竟是谓何意！

这个既可恶又小气的醋坛！混蛋！

但这还不算了，润玉抱起化作一摊春水的锦觅，出浴，回到小榻。

接连两次轰轰烈烈的沐浴下来，锦觅的意识已被润玉磨得迷迷糊糊了，隐约只记得她腰下的一双细白玉腿时而环在腰背，时而挂在臂上，时而紧贴双肩，时而背腹受敌，时而翻转过来倚在榻上……

总之，双股之间整整一夜没合拢过，直到最后实在受不住了，锦觅双手拥紧润玉，一口白牙咬紧他的肩头，十指在他背上胡乱抓挠着，又挠出了几处新的红痕，润玉“嘶”了一声，方才消停些。

只有润玉知道，他要在此地此间重重刻画上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抹净过去，重塑新生，让她牢牢记住只属于他和她的回忆。

窗内灯火通明，彻夜尽欢，窗外雨润如酥，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