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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蓝紫色的薄烟纱，摸上去，质感轻盈柔软，左下角的地方镶绣了一小串鲜灵灵，水当当的紫玉葡萄，周遭再无其他点缀，愈发显得那葡萄活灵活现，倒似伸手可摘。

屋外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棂恰巧折射到面纱上，葡萄下方微微闪烁着几缕银白的流光。

“咦？”锦觅眼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于是再仔细一观，原来在那一串小小的葡萄下面，还用银丝线勾画出一朵绚烂皎洁的银白昙花，花纹略小，需得透过亮光才能完全显露出来。

葡萄在明，昙花在暗，流光之下，一静一动，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润玉问她，“好看吗？”

“好看。”锦觅抚摸着面纱上的绣图，由衷评论道。

“送给你。”润玉道：“不知，锦觅姑娘可还喜欢？”

“喜……啊？！送，送给我？！”

锦觅一怔，傻眼了，“这怎么好意思！我岂能觍颜生受！”她起身作势要把面纱放回匣子。

润玉一手制止她的动作，解释道：“上次郊外受伤，不得以毁了锦觅姑娘的面纱，润玉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话音一转，又指了指她手中的面纱道：“今日以面纱相赠，聊表寸心！还望锦觅姑娘莫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推脱，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锦觅多谢王爷馈赠。”锦觅福身谢过，收下面纱。

润玉又道：“锦觅姑娘不若戴上试试，看合不合意。”

“嗯……好。”锦觅犹豫着点头，眼睛在屋内环视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里好像也没摆放有什么铜镜之类可以照物的东西。

润玉见她探头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眸光一瞬，福至心灵，“倒是润玉疏忽了。”他歉意地笑了笑道：“锦觅姑娘请随我来。”

锦觅跟着润玉走到几排书架后面，见他伸手拨开重重幔纱，锦觅这才晓得原来这书架后面还内有乾坤。

里面设立了一扇山水屏风用来遮挡住外面的视线，隔出一个供人休息的榻间，格局略小，只简单放置了一张贵妃榻，一方小几案，几案上立着一面菱花铜镜。

引着锦觅到铜镜前坐下，润玉退出榻间，转身却发现书案上遗落的面纱。

想来是锦觅忘记带进去了，润玉便徒手将面纱叠好收进匣子，给锦觅送进去。

锦觅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了几秒后，轻吁一息，两手伸到后脑勾摸索着活结的末端。

愈想解开，愈是摸索不到纱布拉扯的末端，最后也不知怎么弄的，胡乱一扯，活结竟硬生生被她弄成了死结。

气得锦觅干脆将缠绕的两条纱布拉扯至颈间，低下头慢慢艰难的梳理着。

润玉拿着匣子再次拨开纱帘进入榻间时，看见这一幕，忙上前将匣子顺手放在一旁，“别动，我看看。”

他一手轻抬下巴迫使锦觅仰起头，露出一节纤细白皙的脖颈，垂眸，盯着她颈间缠成死结的纱布。

润玉细细查探了一番后，心中已有头绪，纤长莹白的手指拉扯着纱布两端，神情专注。

素白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盈摇曳，触手可及。

他离她很近，近到她的每一寸呼吸之间，全都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淡香气息。

锦觅仰着脖子不敢动弹，更不敢注视他，只能紧闭了双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唯一清晰的感觉到，当他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她颈间的肌肤时，那一处微微颤栗。

也不晓得润玉怎么梳理的，死结落到他手中倒变得甚是灵活，竟然三两下就让他给解开了。

“好了。”

温润的声音响起，锦觅缓缓睁开眼，望向那人。

润玉放下手中的纱布，回眸，蓦地一张清丽绝色的俏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入眼帘，刻入心间。

较之上一次的清水芙蓉，今日面纱下的她，蛾眉粉黛，秋水翦眸，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面若桃花，一点樱唇不知是染了胭脂，还是天生不点而朱，唇色滟滟，引人遐想着迫不及待想吻上去，尝尝是什么滋味。

念头一起，润玉心头猛的一颤。

一个低头，一个仰首。

此时此刻，他才惊觉，自己与锦觅的姿势有多暧昧。

润玉倏地抬起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脚下后退半步，慌乱中却撞倒了几案上的菱花铜镜。

可他已无心在意旁的，立即转过身背对着锦觅，凝神静气。

可，他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而回过神的锦觅拿起被放倒的铜镜，捧在手里照了照，“哎呀，我的发髻好像有些乱了。”

润玉闻言亦微微侧目回首，望向她的发髻。

因为方才的一番拉扯，确实是有些凌乱。

可润玉却闪烁其词：“发髻没乱。”

下一瞬，只听见他又低喃了一句：“我乱了。”

话毕，润玉长腿一迈，徒手拨开重帘幔纱，匆忙逃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狼狈。

对于润玉的自言自语，锦觅一脸茫然。

难道，真是自己没照清楚？

她复又回头，重新捧着镜子认认真真的照了几遍。

可是怎么看，头上绾的发髻就是有些凌乱了嘛。

锦觅不由得一嘟嘴，脱口娇嗔道：“王爷骗人，人家发髻明明乱了，怎得就说没乱呢……”

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话一出，已退至幔纱帘外的润玉脚下一顿，回眸凝视着纱帘上投射而出的婀娜身姿，目光微微怔神。

天知道……

方才，乱的是发髻，还是人心……

（题外话：发髻梗参照电视剧《琉璃美人煞》中司凤和璇玑逛街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