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枕上书篇（6）

在太晨宫待了几日，我才悟出来一个道理。

原来平日里小仙们所说的"东华帝君一面难求"此话不假。虽说我日日打扫他的房间，可也见不上他几面。

再者说来，一向喜清净的东华，房间本就没有什么好打扫的。

干净到……一尘不染。

如此说来，倒是给我找了个清闲的活。

林若晴嗯？

我的目光突然落在帝君的书案上。

这一排毛笔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之处，只是那抹火红色藏在其中，倒是有些惹眼。

我盯着盯着，眯起了眼睛。

这毛色……

林若晴罢了。

林若晴可能是我想多了。

这毛笔的颜色实在与九尾狐的尾巴无异，莫非帝君他老人家，还有抓只狐狸拔了毛做毛笔的癖好不成？

我有些惊奇地啧了啧嘴，下一刻却觉得脑袋有些刺痛，接下来坠入一片空白。

……

约莫过了几秒，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女的倩影。

"遭了，帝君的东西用了，就该如数奉还才是。"

那女子抿了抿嘴，盯着手里涂过药的笔尖，突然灵机一动。

"有了！"

我惊讶地挑了挑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这女子应当就是青丘狐狸洞的凤九殿下，看来冥冥之中注定，我与她有着千丝万缕捋不尽的关系。

只是令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那就说明我取代了原来的白凤九，有着自己的生活路线。

面前所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我的想法。

可这些残留的记忆又是什么呢？

寻找前世之旅……

脑中的记忆早已消散，我握着九尾狐毛的毛笔一言不发。

恰巧这时，帝君推开门走了进来。

东华见面前人发呆的出奇，心下已经出了捉弄心思，抱拳虚咳了一声，随即开口缓缓出声。

东华帝君小九。

"啪——"

毛笔顺势跌落。

一只好好的九尾狐毛笔，就这么断了。

我皱了皱眉，抬起眉眼，等待他的责怪。

不料，帝君却像是没有看见这一切似的，轻轻扫那毛笔一眼，就闭口不言。

不知为何，看到面前这一幕，我内心竟有些刺痛。

约莫过了几秒，他道：

东华帝君本君要歇息了。

我点点头。

林若晴那我收拾一下，就告退。

东华帝君嗯。

他甩了甩紫袖，往主卧方向去了。

我对着地上的残局摇了摇头，怎么说也是那白凤九精心所化的，我来到这个世界，占了她的身子不说，还摔断了她对帝君的情意，总归有些不妥。

想到此，我唤出真身，有些迟疑地晃了晃身后的尾巴。

林若晴嗯。

林若晴与之前的无异。

将新做好一模一样的毛笔重新挂回原位，扫了眼主卧方向，我便退了出去。

……

看似躺在床榻上的帝君，听到门外的动静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这名名叫"小九"的女子很奇怪。

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她，他就觉得她与寻常仙娥有些不同。所以才想着将她留在身边，细心观察。

直至方才，他才明白为何此人有所不同。

东华帝君呵。

东华帝君原来是只小狐狸。

纵身离去的我自然不知帝君已经发现了我真身的秘密，全然当他已经入了睡。不过，我也保留了一手，只现出了一条尾巴。

正是因为如此，东华才没一眼将小凤九认出来。

路上。

司命星君哎哎哎，小殿下。

——是司命星君。

我好奇地停下步子，抬起眉眼等他的下文。

他见状，倒是有些支支吾吾。

司命星君我说……小殿下啊……你最近是不是被哪路仙家给惹了？

我一愣，不懂他言下之意。

林若晴并未。

林若晴司命星君此言何意？

司命星君哎呀，不是。

司命星君就是……我觉得小殿下你最近……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

司命星君莫非是那日误闯入魔族领域，给惊着了不成？

司命星君不过……说到底总归帝君是将你救下了，也并无大碍啊小殿下……

林若晴有劳司命了，我并未受惊。

司命星君那小殿下近日怎么有些奇怪……

林若晴嗯？

我捕捉到了关键词，下意识的眼神有些闪躲。

林若晴大抵……大抵是因为报恩是一件庄重而严肃的事吧！

听了这话，他倒有些释然的点了点头，抛出一个"不愧是你"的眼神。

司命星君那小殿下这恩是报完了没有啊？

林若晴嗯……

林若晴本来帝君让我为他做盘鱼吃，不料半路杀出一个知鹤，将鱼打翻了。

我摸了摸下巴。

林若晴算是没报成功吧。

司命星君咳咳咳。

司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司命星君小小小小小殿下！你是说，为东华帝君做了盘鱼？

林若晴是的，怎么了？

司命星君不管怎么样，答应我，千万别吃帝君做的鱼。

司命星君或者可以的话，你将帝君的厨艺调教的好一些……

林若晴很难吃？

司命星君呵……呵……何止是难吃。

司命星君小殿下懂了便好。

林若晴嗯，多谢提醒。

司命星君笑着点了点头，伸手作了个揖。

司命星君那小仙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