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日一剑砍来,章邯侧身躲开。他虽性格中带些狂傲,却是懂分寸之人,此时此刻掩日占尽上风,他绝不会硬碰硬。
可是……他身上没有兵刃,又要如何应对掩日一轮一轮的进攻?掩日此时进攻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空档,摆明了是要将他逼入绝境——章邯向右侧一跳,掩日劈了空,又横剑扫过来,章邯随即又向后仰,剑锋擦着鼻尖过去。
一味退让绝不是办法,必须尽快脱身,否则再拖下去,他必丧命——毕竟无论如何他都看不出自己会有半分胜算。
掩日将他逼到墙角,提剑缓缓走过来,罗网之人似乎很享受在猎物死前将其折磨一番的愉悦——明知道要死,却偏偏等不来了结的一剑,在恐惧与失望中逐渐心如死灰。
难道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么?
虽说人终究是难逃一死,不过死在旁人的构陷与暗杀中,确实不像是他的风格——像是有点丢人。
而章邯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刻,掩日离他还有三步距离之时,他们所处房间的门被踹开。两人皆是大惊,转头错愕地看向来者。
来者手持一柄闪着银白光的剑,先是低头冲章邯一笑,复将剑指向掩日,道:
君渡动我的人,你找死。
声音不大,且没有虚张声势的意思,却让掩日莫名一抖。
她拿的是什么剑?身在罗网中,天下名剑阅遍,却从未见过这样一柄通体银白的剑。不对——这哪里是一把剑!分明只是有着剑形的光柱!
她到底是什么人?
掩日心中虽惊,面上却仍是沉稳做派,冷笑一声道:
掩日不想章将军好运道,接二连三有姑娘分外紧张你——
言下之意章邯你的桃花运是不是好的过分了。
章邯也是分外地诧异:
章邯君姑娘……你怎么又……
君渡盯紧掩日,开口却打断章邯的问题:
君渡你的剑在天字丙号房中。
章邯一愣,才明白她在来这间屋子之前已经在醉梦楼中探查一般,只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在醉梦楼?
至于缘由,君渡实在觉得放心不下章邯,便不顾晓梦的阻拦去了趟军营,而至军营也的确没有见到章邯,反倒是见了韩信。
韩信告诉她章邯今日一早便去了王离的驻军营帐,似是有什么要事。
而后两人去了醉梦楼,直到现在章邯都还没有回来。
说起此事,韩信脸上神色暧昧不明,大有一种看好戏的架势。
醉梦楼——君渡也听过,是东郡最大的销金窟,据传里面的姑娘皆是弱柳扶风的美人。
君渡冷笑一声,心说果然到这时候也不回来,那样的温柔乡里,谁舍得回来?她要是个男人她也不舍得走。
于是去了醉梦楼,一路上都在想把章邯的手臂做成酱肘子,不料到了才知事情不是她想的一般——醉梦楼外守了侍卫,正是夜里最好的时候,楼中的灯却都灭了,而且其中似有一股杀气。
她这才明白过来,不是章邯不想走,是他走不了。
*****
君渡见章邯离去,一步跨到门口,正好将门挡住,掩日若要去追章邯,必定要先过君渡这一关。
眼见到手的章邯又跑了,掩日不甘心地道:
掩日此事与你无关,何必来蹚浑水?
君渡(一笑)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怎么能说无关?分明是息息相关。
掩日一听竟觉心中怒火纷然,此人战前还有心情说笑,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如此一想掩日脚一蹬地向君渡刺来,君渡就地后退一步稳住下盘,剑由下向上倒劈,光芒万丈,将掩**得后退。
掩日连退数步,却不是被她力道震开。他也觉奇怪,按理说此人敢来踢馆,实力必然不俗,然方才一剑却明显觉得此人内力不足——似乎根本就是没有内力!
再看君渡时,掩日脸色都变了——虽说君渡绝对看不到。
此时君渡手中剑颜色逐渐暗淡,末了她手中空无一物,扶着门框喘气,心说章邯你还来不来,那房间离这很远吗?
转念又一想章邯这家伙该不会是自己拿了剑先跑了吧?夭寿啊,自己是来救他的又不是来送死的,没了内力连心剑都成摆设了,劈过去只是道光而没有实质性伤害,若是这样还不如拿把蜡烛捆一块儿给他丢过去,反正都只看得到光而已。
见君渡一击之后再无下文,甚至连一开始那把看起来十分吓唬人的剑也不再,掩日上前两步,嘲笑道:
掩日你方才不是狂得很吗?
君渡听罢不屑地撇撇嘴,道:
君渡我现在也很狂,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现在很怕你?
掩日外强中干。你连剑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狂的。
君渡心说你这就不懂了,再凝心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心剑消耗有点大,自己不太舍得。
于是她倚在门框上,一副全然无畏的态度,指了指自己胸前,笑道:
君渡剑在这里。
掩日(嗤笑)又有何用?
听他这样质疑自己,君渡抿起嘴,不知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她忽然转身,见章邯自长廊另一头过来,急忙对他喊:
章邯快跑!
依她现在没有内力的情况,绝不可能打过掩日,章邯受千蛛噬梦影响内力亦有损,正面的硬碰硬绝对不是两侧,是以此时二人唯有快速撤离。
章邯会意,见君渡飞速向自己跑来,后面掩日紧追不舍,他转身就跑。
待君渡至他身边,他言简意赅道:
章邯进树林。
君渡一点头,两人从楼道破窗而出,飞身往树林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