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蜀人,身上带有蜀锦也很正常。”我忍不住道,“你是说,嫌犯的来处可以缩小至益州?”
“重点不是这个,”六叔道,“当时我也看了一眼,上面有个绣样,是简易的轮廓绣,但烧了大半,也看不出绣的是何物,直到我来到栎阳,一次无意间看到上郡平氏的家徽……”
上郡平氏是平夫人的母族,家徽是一只百灵鸟,而她父亲长期在蜀地做蜀锦生意,平夫人经常给我母亲送蜀锦,连我当初送温情的“定情信物”——绣着熊猫的蜀绣手帕,也是平夫人送的……
我立即命人拿来纸和笔,按记忆中平氏家徽的样子,画了一只有点……抽象的百灵鸟……咳,人无完人嘛。
六叔一脸一言难尽,艰难道:“有点像……”他接过笔,几笔便画了一只百灵鸟轮廓,与我记忆中平氏家徽一模一样。
咳,会画早点说嘛,害我又现丑。六叔吹干墨迹,粗糙的大手挡住百灵鸟头腹,只露出一部分尾翼,道:“我当时看到的,应该是它的尾巴。”
这么一看,廖廖几笔,确实很难想像出它的全貌是只鸟。
连六叔看过平氏的家徽后都能与那几笔联系起来,父亲和他派的修士就不能吗?不管与平氏有没有关系,父亲肯定会查上郡平氏。
可是,平氏与温氏的关系错综复杂,难道这就是大梵山被烧一事“没有进展”的原因?
就是温情要与岐山温氏疏远的原因?
如果是平氏做的,烧杏林苑的动机是什么?
我手握成拳,拇指关节揉着太阳穴,感到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如果这件事有父亲插手,那还有没有查下去的必要?
四叔与六叔充满希冀的目光望着我,我无言以对,只得顾左右而言它:“四叔六叔,那个……你们与平氏有怨吗?”
四叔道:“我们大梵山温氏只行医,自当年……那件事后,从不参与世家纷争,在此之前,也从未与平氏打过交道,连他家的家徽也不认得,无怨无仇。”
他一说完,“那件事”立即提醒了我们三个,四叔与六叔低下头,神色复杂。
看来父亲说得没错,复仇是原因之一,可当年温情祖父温良灭的并没有平氏啊。如果是平氏做的,父亲目前的行为,无疑是在包庇。
我只好道:“嫌犯带有平氏家徽的东西,并不代表一定是平氏的人,万一是他捡的呢,蜀绣一般家庭都用不起,他觉得珍贵,就收藏起来了。”
六叔似要申辩,四叔按住了他的手,道:“二公子说得有道理。”
我明白四叔对我失望了,我自己也觉得理屈词穷,嫌犯经过这么周密的准备,恩将仇报,几欲灭族的丧心病狂,事后应该有机会逃走,却又选择与杏林苑同归于尽,一般人干不出来。说他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掌控,我都不相信。
但既查到平氏,无论如何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但不能让温情知道,万一与父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