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荒诞之咒 厉色之威

回到了358团，楚云飞将林薇堵在房里，抱臂立于门侧。林薇瞧他那神情，心里有些发虚，弱弱地后退了几步，坐在床沿上低声嘟哝：“我哪里惹着你了嘛……”

“你说呢？”楚云飞反问道，神色郑重起来，“是不是我上次就不该带你出去，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学枪……也不对，让你学枪是以防万一，不是让你出去瞎逛的，你这样，万一出一点不测，你让我怎么跟阎长官交代？”

林薇心里忽然难过：原来你只是担心阎长官怪罪，而不是心疼我对吧？

那我……你是不喜欢我了对么……

这么想着，林薇也倔起来：“这有什么，阎长官那里本来就用不着你交代，我长着两条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便是阎长官也得听我的，何况是你！你要是再不放心，我完全可以给阎长官留封信，告诉他不论我将来落个什么下场，是终身残疾抑或尸骨无存，都是我自己作孽，跟你楚团长没有半点关系！”

听她这么说，楚云飞火气顿时上来，两三步到了林薇身前将她摁倒在榻上，声色冷厉：“你刚才说什么？！”

“我……”林薇本还想倔，可是看着这样的楚云飞，她不禁胆怯起来，咬着唇一言不发，极力忍着眼里的泪，心里颇是委屈。

见她这样，楚云飞不禁心软，放缓了声色道：“以后不许说那些咒自己的话……”

咒自己？不，这不是诅咒！

不论你信不信，这其实是预言。

如果我真的终身残疾了，你也会一直照顾我么——因为我真的想跟你做夫妻啊——可是，如果不让自己残疾，我又如何找到理由让自己跟你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呢？我需要理由，不只是对你的理由，也是给我自己的理由……

林薇想到这儿，闭上了眼，伸手出来：“你抱抱我好不好……”

楚云飞神色一黯，抬手穿过她的后颈，将她横抱起来转了位安放好，而后侧卧下来将她揽进怀里。林薇咬了咬下唇，几乎要哭出来：“如果……如果我说我受到了一种诅咒……你会信么？”楚云飞揽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略略凝眉：“什么诅咒？”他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巫术鬼神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可是她既然说了出来，他也就姑且听之。

林薇犹疑半晌，自己也更贴紧了他：“我要是说因为诅咒的原因，我不能跟人结婚……就是不能真的结婚，那样……你……”说到这儿，林薇感觉自己都要咬掉舌头了——一个新世纪的女性，不要这么封建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嘛！在心中反复骂了自己几遍，她才敢小心地抬头瞧他。

楚云飞唇角略有笑意，正在她抬首之际，他正低首撞上她的眼。林薇心里一颤急忙又钻进他怀中，闷声道：“我没有开玩笑……”

“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呃？林薇错愕——他是不是误会自己害羞，或者害怕之类的？这么想着，她又低声道：“我不是害怕，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我是真的受了诅咒……我知道你会尊重我，那如果是一辈子都不能呢？也没关系么……”

楚云飞听此，轻声一叹：“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这种事无关紧要。”

“你说真的？”林薇抬首看他，而他则一个翻身将她压着，抵着她的额头叹息而道：“只要你别再随意出走就好……并非是我要限制你的自由，实在是世道太乱。”

林薇闭眼，泪珠滑落：“我答应你。”

次日，团部作战室里，方立功愤愤道：“团座，这个李云龙也太过分了！一营的装备二话不说就全都拉走了？这要是长官部怪罪下来，我们可实在不好交代啊！”

楚云飞笑声微冷，却也颇是无奈：“这人啊，就是这么精明，从来都是不能吃亏只能占便宜，罢了……我哪天见了他再问问看，不过多半是要不回来了……对了，敌人清乡扫荡的部队到哪儿了？”

“噢，还没什么行动，我们的前沿阵地一直是严防死守，虽然有小股试探部队时不时近前骚扰，却也都被我们打掉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扫荡大队什么时候开始……唉……”说到这儿，方立功又忍不住骂李云龙：“这个李云龙，真是个强盗！这个时候他来个趁火打劫，真是……”毕竟一营是个加强营，一个营几乎比过了八路军的两个团，轻重机枪迫击炮各种重武器都有，出了这么个事儿，对358团来说也是一个巨大损失。

楚云飞凝眉思索，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当初李云龙击溃坂田联队的事儿，一个团的兵力作为佯攻，只为了掩护一门迫击炮。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楚云飞略略一笑，对方立功命令道：“通知前沿阵地，密切关注敌营动向，一刻也不得放松！”“是！”

林薇一早上都窝在房中赖床不出，直到中午的时候才伸着懒腰，换好了衣服，才一出门便见着孙铭向作战室过去的略有急切的背影。她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

“团座，您怎么能冒这个险呢？！”“这有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云飞无谓一笑，“一个宪兵大队而已，能奈我何？”

孙铭心头焦急，正巧林薇推门进来：“你要去哪儿？不是说不许我随意出走么，你怎么就能肆无忌惮地冒险啊？”林薇眼中满是不服气的神色，孙铭也故作为林薇名不平一般：“就是，团座，您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楚云飞神色睥睨，浓眉挑起：“呵，你们俩倒是‘一致对外’了？”

“不是……团座，不就一个扫荡么，弟兄们把他们打回去就是了，何必您孤身犯险啊！”

“孤身？我不是说了么，你跟我一起去，这是命令！”楚云飞声色冷厉，“孙铭上尉，立刻更衣！”孙铭闻此，颇是无奈：“是！”心中暗道：拼了命也得护好团座啊！

林薇瞧他们的神情，当下急切道：“你们这是达成共识了？不行，我也得去！”

“别闹！”楚云飞一个眼色扫过来，林薇心里一颤，随即低首，咬了咬下唇，而后愤愤离去。孙铭想要叫住她，可是看楚云飞面色不善，只得作罢：“团座，您……”

“别的我管不了，但是她决不能有任何闪失！”楚云飞声音极低，却也极是坚定。

薇儿，等战争结束了，你要上天入地我统统不管，但是现在，我绝不容许你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