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炽情之错 无期之约

次日醒来，林薇又惯例地去了校场练了练枪，觉得枯燥了些，想要出去转一圈，却被卫兵给拦下了：“林小姐，我们团长你还不知道啊，要是让他知道你出去了，我们的脑袋可要军法从事呢！”

林薇一时激愤拔出了手枪，抵着卫兵的脑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军法从事了啊？”

“别！别别别……林小姐你赶紧关了保险吧，小的真的还想多活两年呢！”小兵求饶，可还是半点也不让。

“你想去哪儿？”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薇无奈，只得收了手枪，转身叹息：“我还能去哪儿啊，一个阶下之囚，没有资格要自由的……”

楚云飞低笑一声，比之林薇更加无奈：“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哈？林薇愣了愣：“……不用了吧……你陪着我？那不还是看着我……”

冷不防的，楚云飞上前来将林薇的腰揽着，低声叹道：“薇儿，别让我为难，现在世道不太平，我实在是不放心……”

哈？林薇再次一愣，动也不敢动，心里却不由哀呼：大哥！这是大庭广众啊，你这样是不要脸了？你不要我要啊！

“那个……楚团长……这样不太好吧…………”林薇艰难而道，楚云飞倒是不以为意：“哦？如何不好了……”说着，揽在她腰际的手臂不松反而更紧了几分，林薇小心地抬头看着他，心里更是恼火：这么动手动脚的居然还一脸正人君子模样！

心中不忿，林薇使劲儿想要挣开他的钳制，最终还是徒劳，只得认命：“团长大人，我哪儿也不去了行么……”

楚云飞似乎是故作一脸正色，可声线倒真是沉稳不已：“这可不怨我，是你自己说得不出去的，可莫要食言了。”

“好好好，不食言，你快放了我……”林薇偷偷转眼，几个卫兵忍着笑，憋得一脸通红，林薇更加觉得没脸见人。而这边，楚云飞却似乎没瞧见一般，虽是松开了她的腰，却放手便将她的手臂攥着。

他的手掌宽大，力度更是惊人，才一出手林薇便觉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被钢铁紧紧包裹起来的，莫说挣开，想要动弹都甚是难得。

“你松手！”林薇瞪大了眼盯着楚云飞，后者低首轻声一笑：“跟我来。”话音才落，林薇便被近乎拖着返回了自己卧室。

将她送回后，楚云飞自行出去，带上了门。林薇一脸愣愣：“哈？这是干嘛呢？！”

“换上一身轻便衣服，我带你出去。”楚云飞在门外沉声道，林薇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同意她出去放风——这词儿放这好像不太合适……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出去透口气儿了，林薇心情大好，打开行李箱翻翻找找，翻出了一套小西装，换下了身上的长裙。而后，将长发扎紧，规规矩矩绾了个发髻，配上个小礼帽之后，对着镜子一笑：“完美！”

转身出门之际，她瞥见打开了的首饰盒里那个更小的锦盒——那个被她置之高阁的玲珑骰子，在她知道楚云飞也对她动了心的时候，便又被她取了下来，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她正愣愣地瞧着，门外又传来了他的声音：“记得带上枪！”

那次特战队过来，最后死的那个士兵用的也是一把勃朗宁，林薇伤好后，那支枪便归了她——因为确实是秀气精致，很适合女孩子用——那个跟李云龙配了对的枪，他是不可能送她的，但是这个可以，而且论起来还算是她缴获……

想到这儿，楚云飞心口一疼：也是为了他，她才受了伤。事后，她拦着不许人给阎锡山打电话，自己倒是去了个消息：“虽然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儿，但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义父大人待我极好，所以……我现在在这边过得很不错的，请义父大人放心！”

这么想着，他叹息一声，而后令卫兵牵两匹马。不一会儿，林薇便开门出来，楚云飞回首，立即怔愣当场：黑色的修身西装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更加玲珑，长发高绾于帽中，露出的纤长脖颈更将她衬得高挑，一双杏眼微微笑着，越发倾城无限。

林薇背手过来，眼中略略得意：“都说晋绥军358团的团长楚云飞上校是个出了名的正人君子，性情清冷，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传言有虚啊……”

若是旁人，谁敢这么说他？林薇也真是胆大包天了，而楚云飞听此，面上却是毫无愠色，还加重了笑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寻常女色也就罢了，似你林小姐这般绝色，若是再坐怀不乱的话，可就不是男人了……”二人一面谈笑，一面已经携手出了团部。

“楚团长倒是实诚得很……”林薇笑出了声，而后让楚云飞扶着她，跨上了马背，而后轻轻拍马，同时也叹声道：“这么想来，实在是亏得我的义父大人威名太盛，不然我哪里还敢往军队跑啊，估计早就被吃干抹净啦……”

楚云飞飞身上马，而后笑着：“你也是挺实诚的——承认自己能力不够了，”林薇略略困惑，回首看他，楚云飞挑眉道：“看着前面！”又放缓了声色：“若是旁人，练得了好身手，不论如何绝色，都没有哪个男人色胆包天得敢去冒犯……”

“是啊，对身手好的姑娘来说，她们可以随心所欲去勾搭别人，但是别人想勾搭她……估计会死得很难看。”林薇频频颔首，而后叹息道：“这么一说我都想练练功夫了，也可以去勾搭勾搭……”转眼瞧见楚云飞面色不悦，她又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啦，哈哈……”

二人策马远去，由于轻装简行，没什么负担，一行之上都觉得轻松无比，后来甚至还存了马，跑到了附近的几个被日军占领的县城小镇里又转了几圈。只是回来的时候惹上点麻烦，几个宪兵伪军跟了上来，这二人倒不含糊，一枪一个将那些敌人尽数放倒，而后策马，全身而退。

回到团部，林薇很是兴奋：“看吧，即使我不会功夫，我的枪法也足够我在乱世里行走了呢！”说着，她摘了帽子随手一扔，顺带着将绾起的头发又散了开来，侧身靠在躺椅上随性笑道：“等哪天我心情郁闷了再出去玩，你可不许拦着我！”

楚云飞颔首：“也对……”而后转眼看着林薇，她长发微乱，神情因为疲惫而略显慵懒，杏眼微阖，别是一般风情，楚云飞不禁愣神。

林薇抬眼，正好看见楚云飞那神色，心中忽然一动，便起身大步来到他身前仰首看着他，笑道：“送你个东西……”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递到他手里，“现在不许看。”

“哦？”楚云飞浓眉微挑，“那什么时候能看？”

什么时候？林薇低首一笑：“你，娶我的时候啊……”

她说得极快，楚云飞却听得清楚，神色里又是一次怔忪，心底里似有一个地方骤然塌陷，当即将林薇紧紧揽进怀中：“薇儿……”

“嗯？”

“等抗战胜利了，我立刻娶你！”

“好！”

灯火昏昏，影色微黄，他的双眸也早已不复从前沉寂。她颔首，放松了全身肌肉，温柔地抵在他的胸口，自是看不到他眼中的炙热。

而他也注定看不到，她眼中的伤感憾恨和陡然升起的一种莫名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