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旧情之苦 痴情之思

混沌意识里，林薇不知飘了多久，睁开眼后，竟发觉似是重新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街市灯如昼，没有一丝硝烟的味道，她很是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让你回来，你还愿意么？”系统的提问倒是有意思，林薇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为了让你更加没有任何负担地重回那个世界，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看看你现在的状况，毕竟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停留在你车祸的那天，我们现在去医院怎样？”

“不去！”林薇拒绝得干脆，“你知道的，我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清楚得很！让我回到这个世界？呵呵，我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巴不得我早死的父母和弟弟，缠着我的所谓‘万人迷’男，还有那个我把她当朋友她却把我当情敌的所谓‘闺蜜’！”

“你能够这么想，再好不过……”系统略略赞许，“我曾经也接到过一些女孩子的灵魂，她们的感情包袱很大，最常见的就是放不下父母——纵然那对父母除了生下她把她养大以外，也没给她什么，甚至为了把她卖到有钱人家而执意破坏她原本的感情——当然，我并不是说那些姑娘们相爱的那个男人有多靠谱，我只是传达一个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明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林薇冷笑，“其实他们生孩子为了什么呢，不过是满足自己做父母的愿望，给自己找个可控制的工具，如果是女儿的话——不用创造太好的条件，让她嫁个有钱人就好，后面再生个儿子，这个女儿还能卖出去给儿子娶老婆，看，又是一个可生殖的工具，周而复始，就是我们的社会了。”

“对，你理解的挺好，孩子对他们确实算是个工具，‘养儿防老’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工具是得不到尊重的，而我们的文化更是教育我们要努力实现工具的价值，要做一个好工具，要对那些自尊自爱不愿做工具的工具进行道德舆论的打击。呵呵，孝子和白眼狼，你懂得……”林薇摊手一笑，“传统总是说什么‘百善孝为先’，可传统又说‘万恶淫为首’……我就纳了闷儿了，没有‘万恶之首’，何来‘百善之先’啊？话说我跟你扯这些干什么……真是的，让我去那个战争年代待着吧，那儿的人可比现在人纯粹多了！”

“你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的母亲是亲生母亲……”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林薇忽然愤恨大吼，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她只是一缕意识，无论她多么声嘶力竭地发疯，也不会对川流不息的车辆，交首而笑的人潮有半点影响。

那是林薇的十七岁，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母亲之前结过一次婚，生了她之后被婆家嫌弃，被净身出户。母亲没能力养她，姥姥家也嫌她们母女丢人，而幸好她的继父是个好色之徒，看上了她母亲的美貌——纵然这是个生了丫头片子被赶出来的女人，但是漂亮啊！那个丫头也留着，好让美人觉得我是个善良的真心爱她的男人——继父的算盘打得很好，而事后，也许是因为养活了她这个没人要的丧门星，继父积了点阴德，竟让她的母亲又生了个儿子，这样的买卖，稳赚不亏啊！

从弟弟的口中知道了身世，她大哭一场后去找母亲——毕竟母亲是亲生的，毕竟母亲从来没有抛弃过自己，可是在母亲门前，她听到了后续。

“当年要不是为了让你高兴，我才不会拦着你呢，把那个丧门丫头扔到湖里淹死，省的现在还要花我的钱！”父亲大声吼道，同时还有动着手的声响，而母亲怯怯诺诺：“你别生气，以后再不让她跟儿子抢钱花，啊……”

“你说你怎么这么没本事，啊？年轻时候那么漂亮，现在长成这德行你还好意思在我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当年你别是整容的吧……也不对，整容的生不出这么漂亮的丫头，嘿嘿……”说到这儿，那个老男人邪恶一笑，而她的母亲瞬间便明白了：“那你不会跟我离婚了吧，我把她交给你，你就不要外边那些小三了对不对，你只要……”

林薇当时也不小了，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慌忙逃似的奔了出去——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跟那个家庭有任何交集，一边打工挣钱，一边自学自考，终于是让自己的人生走上了正轨。

而十七岁那年的事儿，则被她压在了心底，在没有翻出来过。便是同她的灵魂融做了一体的系统都未能察觉。今次再翻检出来，林薇又是一通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昏天黑地，系统也并不出声安慰。

良久之后，林薇缓了过来，无奈叹息也是有气无力：“这段从此翻过去了啊，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我我就撂挑子不干了，反正你不是说了么，我不完成任务就死了的话，能够保留我在民国的这段记忆。虽然不是十分幸福美好，可是用以缓解之前生活里的绝望痛苦，也是绰绰有余了——不过我这好像是，威胁不到你吧？”

“我不提就是，毕竟是我对不起你。”

林薇轻松了些，而后问道：“你不是个机器么，怎么这么智能啊？还会致歉，好像还有各种情感，比人都人多了……”

“我是受命神人的使者，本来就比你们人类高端！看你恢复也差不多了，也该把你送回去了，顺便提一句，好感值已经上升至85%，恭喜你咯。”

“哈？挨了一枪都没刷满，我为自己不值啊！”林薇声色冷淡，也不跟系统玩笑什么：“你觉得让你这么一个搅和，我还有多大的热情去刷好感？”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当做是，在为自己制造一个幸福美好的回忆，用以缓解你二十一世纪的痛苦。”系统分析得很是认真，林薇却摇头了：“感情这种东西，飘忽不定，我实在不该寄予太大希望。你想，生我出来的母亲都恨我到那样的田地，我还能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其他人身上？还是灰飞烟灭得好啊……”

“灰飞烟灭？那就回到最初了，好好刷你的好感吧。”

“可是我真的灰飞烟灭了，我就再也不存在了，我的记忆，我的情感……”林薇摇了摇头，“若是让他知道了，他会难过么？”

如果楚云飞真的爱上了她，再得知了她真实的情况后，会为她心痛么？

系统沉默，而林薇没来得及多想，便再次被打入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