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余烬之冠

　　★『翌日——』

　　——贫民窟。黄昏。

　　​“……亚斐！”

　　还没等亚斐反应过来，牛头人的声音立马在耳边炸开。

　　——醉酒的亚斐清醒了，从沙发上抬眼看向窗外，“我……睡了多久…？”

　　“从昨晚喝了那几杯后就一直睡到现在。”帕尼登指了指窗外，“……酒量不行啊你小子。”

　　亚斐望了一眼窗外，夕阳的余辉从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外钻进来，在狭小的房间中留下孤寂的阴影。

　　——又是傍晚了啊。

　　“俺还等你一起上街去潇洒潇洒呢，昨天好不容易大赚了一笔，也好犒劳一下啊！”

　　牛头人帕尼登摸了摸胡子，看上去有些陶醉。

　　“……犒劳什么？”

　　“……夜店啊！当然是女人啊哈哈哈！”

　　帕尼登一边夸张地拍着亚斐的背，一边开着不入流的玩笑。其实他说的夜店并不是指风流场所，姑妄言之，指的是城里的一家酒馆。

　　“……还要喝么。”

　　“……酒和肉可是男人最好的伙伴啊小子！”

　　错了——酒和肉才不是最好的伙伴，能陪你一起喝酒吃肉熬过寒夜的人才算是伙伴吧。

　　亚斐暗自想着，转头看向房间一角的牛头人。回想起来，与帕尼登结识已经有三年了。

　　虽说帕尼登他表面粗犷，但实则却是个心思细腻的老实人。

　　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逼，两人也不会去偷盗……如果不是因为偷盗，两人也不会结为团伙……如果不是因为结为团伙，两人也不会成为对方的生死之交吧。

　　亚斐很珍惜这种家人般的温暖，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

　　……已经，五年了。

　　阿尔斯特国已经灭亡了五年之久……那里是亚斐的故乡，他时常会梦见那场将整个世界都燃尽的火焰……除此之外，再无红的颜色。

　　暮色的房间里，帕尼登随手拿起白天喝剩的啤酒……残余的气泡在的亮黄色液体中缓慢聚集，然后上升，再在液面中释放，最后归为碎裂时的平静。

　　“……开过盖的还是别放太久，口感会不好。”

　　帕尼登举起酒瓶，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嘴，然后一个抬头，把剩余的酒一口气全部喝掉。

　　“……现在出门应该来得及，抢个座还是没问题的。”亚斐稍微活动了下筋骨，习惯性地取下挂在门前的斗篷盖在身上。

　　——戴上面具。

　　——准备就绪。

　　“俺们出发。顺便看看能不能牵点东西……”帕尼登，拿起自己的斗篷，穿在身上，和亚斐一起向着门口走去——

　　——热闹的街头，熟悉的地方。

　　二人在街上行走着，寻找合适的猎物。

　　夜色初入的吉特城灯火通明，街上的光芒宛如星河，他们在人群中穿行，背后是整座城市辉煌的剪影。

　　亚斐偶尔抬头，看见空中数不清的星辰。

　　……五年前的他曾见过类似的光景。他站在被火光染红的天空中，不计其数的繁星陨落。

　　街上行驶着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时不时还有几辆威斯特生产的汽车经过，人影与人影相互交错……亚斐回过神，发现自己盯着道路尽头发呆。

　　“帕尼登…”亚斐左右望了望，“有没有发现……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

　　“…嗯？”

　　“这段时间来吉特的上流人越来越多了。”

　　亚斐之所以会那么判断，是因为他自身的观察。

　　“你这么说倒也是…”牛头人用手捏了捏自己那长长的、扎成脏辨样式的胡子，“一般而言，出现这种情况，不就说明……！”

　　“发财的机会。”亚斐淡淡地笑了笑，由于面具的存在，帕尼登看不见他的表情。

　　能够吸引这么多的富人前来，说明拍卖会那边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吧。

　　不过亚斐和帕尼登并不打算盗窃那些价值连城的拍品，准确来说，是根本不敢——

　　先不说里面的守卫个个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高手。就算他们抢夺到了拍品，自己以后也会牵扯出一大堆麻烦的事情。

　　况且，每一件拍品都经过魔法登记，自己也法二次转卖。这样就进退两难了。

　　能有一个住处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他们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过，说是机会，这一点也不错。富人的到来，也给了他们窃机，虽然有时候那些随从保镖的确有些烦人。

　　好在亚斐和帕尼登已经是老手，富人的钱包在他们眼中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前面，就在那儿蹲人，”亚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巷，悄悄叮嘱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而且不好解决的那种，老规矩。”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