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陈玉楼这边有人近身伺候，又有人下去打了头阵，罗老歪想着：不愧是总瓢把子，当真气派！

颇有些艳羡，“总把头，小褂子不错啊。”

“什么褂子啊。”陈玉楼瞧不上他这不识货的样子，挑挑眉头，“我这是皇家内甲。”

又瞥见荣宝也是一脸惊奇，便更有些洋洋自得。

伸手掸了掸肩头不存在的灰尘，一派淡然道：“防身而已。”当真是一副财大气粗，不值一提的样子。

而另一边，搬山三人对卸岭的动静也是一清二楚。

鹧鸪哨只当没看见，他检查了花灵的崴伤，见只是有些红肿，并未伤到骨头，便放下心来。

花灵一边给自己上了些舒筋活血的药，一边看向陈玉楼，“师兄，原来咱们救的是卸岭魁首啊。”

鹧鸪哨不答，倒是老洋人插话道：“哎？那幸亏是咱们呀，不然他们卸岭岂不要群龙无首了？”

花灵闻言叱他一句“没见过市面”。

老洋人正要反驳，却听鹧鸪哨嘱咐道：“当着他的手下，你俩不要伤他颜面。昨晚的事情，切勿再提。”

花灵点点头，可想了想又问道：“师兄，你说卸岭魁首身边带的那个苗族向导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个女儿家，怎么你们非说是儿郎？”

“什么？那是个女孩儿？”老洋人一脸惊讶。

“也就和你一样的眼神才看不出来了。”花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鹧鸪哨也回头往陈玉楼那边望了一眼，“应该真的是山下寨里的苗人，就是不知究竟是怎么把人弄上来的了。”

方才陈玉楼介绍时说是“请”来的，想来也不是多和善的请法。

“难不成他们强抢民女？！”老洋人登时就瞪大了眼。

“别胡说。”鹧鸪哨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们虽是响马，却也是绿林道上的，在湘西百姓间亦是有口皆碑。看他言行举止，对那苗人姑娘多有袒护，许是这中间有什么故事。如今人多眼杂，他不透底也正常。”

说着把花灵扶了起来，“咱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其他的切勿多问。干活。”

若说搬山与卸岭原本就各有所图，互不干涉。

怎奈陈玉楼生了颗七窍玲珑心。此前被鹧鸪哨驳了面子，不肯合作，到底还是教他有些耿耿于怀，自对他三人有所提防。

正巧罗老歪也恨他三人妄图瓜分这墓里宝物，便同陈玉楼牢骚道：“这天底下哪有不贪恋财物之人？老子从来不信这个邪！一群杂毛老道！”

纵使陈玉楼心有不愉，但那也是他卸岭和搬山两派之间的事，哪轮得到外人插嘴。

“自古搬山道人发古墓者，只求不死仙药。这是他们搬山一派的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老子不信，老子只信手里的枪！”罗老歪甚为不屑，“神龙难躲一溜烟。谁不服，老子就毙了谁！”

以罗老歪这德性能当上一地军阀，陈玉楼自是暗中出了不少力。

当初本想着，不便扶持太有头脑之人，以免将来一旦做大，不好掌控。罗老歪空有蛮力，倒是可以扶植。可如今看来，过于蠢笨却也惹人生厌。

陈玉楼一时冷下了脸色，“罗帅想崩他们，也得先过我这关。”

罗老歪见他这般说，也怕惹恼了他，没自己好果子吃，“陈总把头这话说的！”

“这崖下地宫里头，大如城郭。你要真想拿到那些金玉宝货，就得听我的。知道吧？”言语之间虽不算强硬，但也隐隐有些威胁之意。

罗老歪就是再蠢，那也知道这是让他听话，不许轻举妄动之意。忙附和道：“那是，那是！”

又听说这断崖下头另有洞天，追问道：“这果真有藏宝的地宫？”

恼归恼，毕竟还得合作，倒也不能闹僵。陈玉楼脸色虽还挂着霜，但到底还是解释道：“方才听山时，听出一点门道。这瓶山的山腹少说也有三五处洞穴，相互间又有甬道贯穿连接，最大的地宫就在这深崖之下。只要不出什么状况，下去那两个探路的弟兄一发信号，就齐了。咱们，只需耐心等待。”

“妥！”

见罗老歪不再想什么幺蛾子，陈玉楼这才缓和了些，余光扫到身后，却觉得有些空。他微微侧身，才发现一直跟在他后头的小尾巴，直往红姑站的地方退。

“哪儿去？”

刚下去的火，又噌地冒上来了。长臂一伸，就把没退得了几步的人给捉了回来。

荣宝就这么被提溜了回去，只是头一直低着，都恨不得埋进胸窝里。

陈玉楼不知她犯的什么毛病，这时候也没那耐性等她自己开口。

虎口掐住了下巴尖儿，硬把头给抬起来看着他，“说话。”

却见荣宝小脸煞白，带着哭腔儿，哆哆嗦嗦张嘴道：“哥哥……你，你这样我害怕。”

方才陈玉楼告诫罗老歪的样子，荣宝看得分明。陈玉楼那狠劲儿，丝毫不输给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罗老歪。

闻听此言，陈玉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知这是把人给吓着了。

“又不是冲你的，你怕什么？德性。”

可反过来一想，教她知道怕也好。

“你要听话。”虎口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你听话，我便对你好。知道吗？”

荣宝见他虽神情温和，但语气依旧凉凉的，只敢点头。

陈玉楼这才含笑，“得了，到红姑那儿待着去吧。”

知道乖就好，到底也不能吓得太狠，免得真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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