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将军

原来，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是这样的。

年关酒宴上，顾夫人为顾晗跳了一支舞，是天下女子专门跳给心爱的人看的。

一舞惊鸿，在座的人都鼓掌夸赞，顾晗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坐在原位不说话，他看见他看季弦的眼神，分明和从前看自己的眼神一样。难道，同一种眼神，也可以剥开来分给不同的人吗。

我慌了。他曾经对天地起的誓，全都忘干净了。

台下的人都向季弦敬酒，他为她连挡了三杯，明明是一个酒量不好的人，还要勉强自己连喝三杯。

自己突然想起了曾经在永乐峰时，那时候他才十四岁，流明和顾晗去林婶家蹭饭，那天林婶的儿子娶亲，饭桌上的大人起哄要流明喝酒，顾晗二话不说就给自己挡了一杯，那群大人还不放过他，又给他倒了一大碗，顾晗刚喝完最后一口就醉倒了，足足睡了一天一宿。守在他床头，偷偷的把他的发带解开来扎小辫，扎了一头的麻花辫，像个小姑娘一样……

很早很早开始，我就开始攒钱了，不过攒的钱都太少了。这次来京城倒是攒了不少钱，连成亲的银子都够了，自己明明都已经挑好喜服了。

可是他不要他了。

年关酒宴还没结束，流明一个人就回家了。哭了一夜，吐了三次，第二天晨起时，嗓子哑的说不了话。

正月初五，我去看于儿。

于儿“为何没有戴那个珊瑚手串，从前不都是视若珍宝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

自己早把那手串摘下来装进了盒子，以后再也不碰了。

顾夫人怀孕了。

他为了她遣散了后宫，却惹得满朝非议。

朝中文官二百三十六名，我提着拜礼一家家登门拜访，编了一套又一套的说辞堵住了他们的嘴。

我听不得那些文官们骂顾晗是昏君，那可是他亲自扶上位的皇帝。

前朝的事我已经替他都已经摆平了，顾晗可以安心做他的好夫君好父亲了。

新开辟朝政，处处都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无论是武官还是文官，都该为国家效力。

比如说今年的一位天赋异禀的小少年，十四岁就可进军营为将军出谋划策，还可统领千军万马打的北域措手不及，在边关那边都成神话了。

今日宣他上朝一见，果然，小小年纪就非同一般，连看人的眼神都带几分傲气，他叫赖棋，第一次见我连拜礼都不行，轻狂得很，说的话做的事总让我吃惊，还常常两三句话就把自己逗乐，总之，赖棋给我的感觉很好。

刚一下朝，赖棋就跑出来找我，本来以为是要找他帮忙或者请教问题的

赖棋“我见过你，我见过你，没想到你居然是当今丞相！不过，算算日子，那个时候你还不是丞相，那时候你应该正在帮当今皇上谋算皇位，真是年少有为！”

流明“见过我？什么时候？”

赖棋“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见过你！就是四年前，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在大街上哭，当今皇上在旁边哄你，旁边好像还有皇后，你那天看起来好像喝酒了，耍起酒疯来真吓人。”

流明“？？?”

赖棋“不过我当时挺惊讶的，我从没见过想你这么好看的人，连哭起来都那么好看。不过，耍酒疯有点吓人……”

我自己听到第一句本来还想谢谢他的夸赞，但是到了最后一句时就卡住了。

流明“不好意思，我娘喊我回家。”

礼貌的瞪了他一眼。

好不容易有了闲下来的时候，自己便把一些不必要的琐事全交给下属打理，才终于得空能到茶楼去喝茶听听曲，整日埋头在朝政上周旋处事也怪累的，此刻靠在摇椅上闻着茶香酣酣入睡，真像置身天堂一般舒适。

皇帝二十四岁那年冬天，皇后季弦产下男婴，封为太子，他传我进宫为太子取名，他还有意托付我做太子今后的启蒙先生。

自己不知为何，又想到了自己和他小时候在永乐峰时的情景，那年山风把顾晗的发带吹到自己脸上时，我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喜欢他。

赖棋“流明，好不好？”

流明“好。”

我笑了。

或许顾晗是对的，我不是女子，无法为他延绵子嗣，也给不了他子孙满堂。顾晗亦无法专心爱他，给不了他永恒的爱。

罢了罢了，再无可能了。

夏天的风热是一时的，冬天的风冷也是一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