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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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曜发现米瑞斯失踪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当天下午昀曜有事找队长,到了光神殿却看不到人。他本来想先等一会儿,可眼看着将近黄昏,米瑞斯也没回来。他想着晚上总会回来,队长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夜不归宿。
话是这么说,昀曜却没有回圣光。他本该对米瑞斯十分放心才对,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惴惴不安。他站在光神殿殿门前,直到月上中天。
昀曜终于耐不住了,径直去了命运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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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叩门时,昀曜却突然停了动作。深夜造访,一定是不合适的。
[可是队长……]
正在昀曜踌躇间,门开了,美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小诺让我告诉你,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这句话的信息量其实很大,也能完全说明眼前这位陌生的女子并不是普通的神殿女使。可昀曜实在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些东西上了。他努力按耐翻涌的情绪,可话问出口时仍是又急又冲的:“您知道他在哪吗?”
“啊,球球回家了。”潘多拉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请您不要开玩笑。”昀曜深吸一口气,语调不免低沉。
“我是说,你要找的人——米瑞斯,他回家了。”潘多拉皱了皱眉,揉了揉额角,看起来很不舒服。
“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家了’?”昀曜现在脑内一团乱麻,他控制不住地攥住眼前这个女子的手腕。
她没有挣扎——昀曜感到不对劲。
潘多拉原本困倦的神情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玩味且勾人的笑。她轻蔑地向下看了看少年攥住自己手腕的手,在她冷艳高贵的目光注视下,昀曜克制不住地松开了手。
美人开口说话,话音带着残忍的妩媚:“别挡我的路,神域人——你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你朋友们的立体拼图的。”
“你——”
昀曜只能发出这一个字,浑身都动不了,他在最后一秒探向暗器的手也同样僵住了。巨大的危机感将他近乎吞没——从未如此强烈。这一瞬间他灵魂却似乎飘远了,他仿佛又身处米瑞斯所说的“幻觉”里——那片吞噬日光的边界密林,叶脉里涌出的恶魔啃啮着他的肉体,密林深处传来的男声语调里参杂着嘲弄和悲悯。
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有一团光。那是米瑞斯。年轻的神祇面色如纸,昀曜甚至从这惨白中看到了从未在米瑞斯脸上看到的令他战栗的惊怵。光之神像是被打碎了全身的骨头——不,就算如此,米瑞斯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以至于昀曜害怕下一秒他就会举起烈阳在黑暗里沉默地自刎。
米瑞斯身前站着一个黑衣人。光之神向他伸出一只手,手心里的东西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金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剧烈的疼痛在胸腔里炸响。昀曜终于回过神来。
倒地时,他看到如墨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昀曜好像知道米瑞斯献出的是什么了。
——是一颗上一秒还在胸中勃勃跳动着的、炙热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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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沉默地走着。
“小子。”
怀亚特停了下来,转身去看米瑞斯。从他们打完之后就始终保持着一个疏离的距离。尽管自己有意地放慢脚步,但少年仍不近他半步。
米瑞斯也停下来,淡淡地问:“您有什么事?”
喉结滚动,怀亚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说:“我以前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
他顿住了,看了看米瑞斯,接着说:“东西——请允许我这么说。但当时,只是一颗球。后来……我找不到了。你知道在哪里吗?”
“您是想说,我就是吗?”
“所以呢,你是吗?”
“是,又怎么样?”
“难道说你不是?”
米瑞斯沉吟着,思考“小亚”和“怀亚特”两个名字之间是否有绝对的联系。似乎问本人更好。于是米瑞斯问:“曾有人叫过您‘小亚’吗?”
“确实。所以我的问题呢?”
“您能举个例子吗?”
“长辈,还有一位,是这里的缔造者。”
“谁?”
“潘多拉殿下。”
米瑞斯眼皮跳了跳。
怀亚特早对这段幼稚、低智商还冗长的对话不耐烦了:“你的答案呢?”
“或许,如你所想。”
狂喜席卷了怀亚特的全身,他不受控制向前几步,做出拥抱的样子。
米瑞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怀亚特僵住了。
“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走吧。”怀亚特自我安慰似的否认,看了一眼原来要去的那个方向,却往相反方向走去,米瑞斯叫住他:“前辈,不往前走吗?”
“往前走……你想往前走吗?”
“我……”米瑞斯刚想说“看您”,耳边却似乎传来一个声音:“往前走。”
“往前。”
话出口时米瑞斯一震,但也仅仅一瞬。因为他的警觉,在下一秒就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
怀亚特低下头,他双手握拳,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
“既然你想,那我就带你去吧。”
[别怪我,是你自己选的。]
他扯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