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清鸢——那个初露锋芒崭露头角的年轻新秀。
至少就神域教廷的现有资料来看是如此。
那个年仅十一的小女孩,拥有一双摄魂夺魄的明澈眼睛,一头光彩辉灿的及膝长发,张扬傲然的明媚笑颜,令人咋舌的强大力量和多系血统,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无可动摇的复仇决心。
她自称:复仇者.凡人.龙清鸢。
从她星球上登记的个人资料显示:她是龙曜的妹妹。
对于这一条令人大跌眼镜的消息,阿兰星落众人表示很吃惊。
还有一种隐隐的、蕴藏在每个人心底却都不约而同的一言不发的——挫败感。
当年黑化龙曜鼎盛时期,乃至他陨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神域教廷废了不少人力物力,不遗余力的搜寻挖掘所谓的“龙氏余孽”。
当然啦,结果那叫个一干二净一无所获。
不单单是他龙曜的直系亲属,每一颗人类养殖场内的微缩星球上,都没有带有龙血族神幻血统的龙氏族人半条影子。
而今天——突然发现,龙曜竟然还有一个妹妹。而且这事儿似乎还是未曾遮掩光明正大摆在密匝匝殖民星球中一颗的机密档案库里。
说出去总归是没有面子的。
堂堂神域教廷,那么多专家学者世界贵族,操作能力还不如一段病毒。
因此,所有参加会议的巅峰人类们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
当然这也导致室内谜之安静,异常尴尬。
几个人想缓解下气氛,衣袖掩面低咳了几声。
然后,更尴尬了。
你说为啥没有人怀疑数据的真实性呢?
很简单。那位年纪轻轻登峰造极的龙小姐,不仅拥有纯正的龙血族血脉,还拥有一种不要命的拼劲儿。
而且这还不是年轻人的三分钟热度激情澎湃热血上涌,她现在已经率军直逼教廷总部了。
带了些什么人呢?那叫一个七杂八杂五花八门:她们3399届甄选考试全体预备生,各个殖民星球的神幻血统拥有者,全都人手数张从各个甄选考试废弃考场刨出来修复的神谕纸牌残渣。
还有一堆世家贵族公民,听了她“人人平等,打压暴政,平分资源,追求自由”的煽动后,一时血气上涌,雄赳赳气昂昂带着自个儿的世界宝藏,牛逼哄哄的上路了。
而且,还有一名二星世界贵族同样参与其中——那位人狠话不多的魔法师小姐。
当初所有人都挺吃惊的,毕竟那丫头从仍存善念到杀人机器,可谓是调教地相当成功的凡人贵族了。
以及——猫校长和它那些“宠物”们。
起初自然是没当回事儿,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相信这一帮乌合之众能够掀起风浪?
那女孩和“冥府的炼金术师”的确颇具实力,但也只有他们罢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一筹莫展的众贵族想到。
最后,总部失守,龙清鸢令军队守城,只带着她的同学们,步入了总部大厅。
少女高傲的昂首,金色秀发在白皙的如亭耳廓旁轻轻吹拂。
她眼中闪耀着必胜的信念,势在必得的意志。
女孩在一扇描金雕花盈彩玻璃大门前驻足,轻轻昂首,门扇随着下颚线优美的线条律动徐徐展开。
总部的防护型炼金术阵已破,任何作保护隐私之用的魔法符文皆已失效。
她抬步,坚定的步伐回响在封闭的空间。
这里,是神域教廷大主教——洛基.法布提森的专属基地。
洛基,整场战争中唯一未曾露面的高阶层人士。
她抬眼,环顾四周。
这个房间很大。虽然没有门窗,但手绘窗扇和光照系统令它与室外别无二致。
高耸的穹顶中央,水晶枝形吊灯发出柔和的金光,在美丽晶体的效应下铺满整个房间,让它仿佛沐浴在圣光里。
正中央耸立着金色的高台,阶梯铺着造价高昂的红地毯,诡异的红晕好像被血染成,毯缘的金丝绣线编织交错成精美的花边。
鲜花遍地,铺满了向上延展的阶梯,仍旧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争妍斗艳,却已失了生命的辉耀,浓烈的花香不觉芬芳只觉刺鼻。
高台辉煌金壁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壁画,浓墨重彩歌颂着暴戮诸神的陨落。
珍珠在栩栩生辉,珊瑚则光泽内敛,两相配合让纯洁的珠玉也染上了猩红颜色,状如满月,妖冶诡异。
或许让如教堂般的神圣房间沾染上不洁意味的,是那端坐在高台顶端奢华宝座上的高大身影。
男子一袭黑袍及地,钴蓝色的眼睛含着一股狠戾阴鸷,鸦色的长发更衬得肤色苍白的不正常,半边脸上的笑脸面具以金鳞相嵌。
诡诈之神周身的戾气仿若实体化成黑雾霾霾阴魂不散,同光芒普照的敞亮殿堂格格不入,又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仿佛那弥散的黑雾早已侵染侵蚀了每一个角落。
不知他面具下神情几何,但声音阴冷中又似乎带着一抹残忍的快意,如同呼伦池水刺骨寒凉。
“龙小姐。”
(我知道ooc但我水平就这样)
“您果然如传闻中般美丽。”
“请允许我恭贺您的胜利。”
“恕我失远迎,向您致意。”
苍白修长的刚劲指节,轻捻起鎏金托盘上的羊脂玉杯,遥遥一敬。
龙清鸢精致明艳的面容毫无波澜,娇唇抿起,眸光幽深警惕,多了一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意味。
龙清鸢不要跟我耍花枪。
龙清鸢我向来厌倦场面话打官腔宫妃心思弯绕九尺肠,有事直接正面刚。就一个问题:洛基.法布提森,前任神域教廷大主教,前任火神与诡诈之神,前任北欧神王义弟,前任宇宙最大军火商——
龙清鸢你,究竟还想做什么?
少女音色本该如山泉悦耳,鸟鸣婉转,如漫山春好色的樱花烂漫,金发姑娘口中却是气势逼人过了头,音色依旧伶俐如空谷幽兰,气魄却有威压震震。
眼神中若有千尺寒潭彻骨,万丈执剑逼人。欻啦啦冷兵之音嗡鸣不绝,身后之人相继执牌亮剑。
洛基却只微微一笑,眼睛轻轻眯起,眼中似有玩味。
“何必如此,刀剑相向?龙小姐毕竟初出茅庐,未免太急躁了些。”
“要知道在下可是一片好心,数年月来精心筹备,想为龙小姐的登基大典添一分颜色呢。”
余音未了,不待台下众人有所反应,指节相击,伴随清脆的响指声,一个身影从暗处走来。
龙清鸢双眸微微瞪大,难以置信间似有霁色翻涌。
昔日翩翩少年郎,容颜依旧,却已是死寂僵直模样,无灵动之眉眼,锐志之眸瞳,空洞一片,引人生怖。
少年定定立于金台之侧,再随洛基再一声响指,迈开双腿,僵僵而来,然后——
拔剑,挥砍。
她已算是久经沙场,闻破风之音下意识侧首,右手探出,握住袭者手腕。
抬首,难以置信间烫手山芋般甩掉。
猛然抬眸,凌厉之色直射向高台上似乎笑吟吟的反派boss。
龙清鸢你!?
“很可爱吧,龙小姐。”
指节间摩挲着玉杯精致的镶金耳柄,一手撑头,姿势惬意,神色阴森戏谑。
“我知你思兄心切,特意花时间,替你捏造了一个仿制品,其攻击方式方法,与弑神者.凡人.龙曜先生生前别无二致。”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龙曜先生一直过于匆忙了,未曾在众人面前展露真容性情,所以,就只好空着了呢。”
龙清鸢心中暗松一口气,却又隐隐的失落怅然。
不过却始终提着一口气,总觉,此事绝没有如此简单。
龙清鸢你们,上。
她回过头,背靠一根腾龙支柱,不愿看到那与心爱之人相同长相者狼狈倒地时的模样。
同事手指贴于石柱,轻轻韵动,暗暗调动创世绘笔的力量,画阵控住高台上的洛基。
外部炼金术主阵,并不联通此房间。
想要解除这里的武装,必须从内部勾连瓦解。
否则,她是打死也不想和这个阴阳怪气心思堪比四姑娘山沟沟身外内里黑鸦鸦一片的诡诈之神大人共处一室的。
刀剑刚锵 灵光四溢,一抹金色炽痛了眼,她无意间回头。
看到了……
几近死亡,身受重伤的“机器人”先生,恰恰回头,她看到他面上那一抹温和平静。
大脑“嗡”的一声。
双眸猝然大睁,她不顾一切的向前冲。
龙清鸢停手,全都给我停手!
无限惊骇的眼,慌乱无主的心。
以身躯为肉盾,接住了向后仰倒的少年。
随着这动作狼狈的跪倒,膝盖划出淤青,她恍若无闻。
思绪混沌,她不知该以何等神情以对。
只是疯了般唤:
龙清鸢全都是木头吗!巫医在哪!全都给我滚过来!滚过来!
白玉无暇的眼白,冲上了猩红一派。
嘶声力竭的疯狂无助,呼之欲出的惊恐自责,在染血的教堂圣殿里,当真是可悲又可怜。
“可惜啊,可怜呐。”
主座上的洛基,依旧是一副慵懒模样,口中言语敷衍的露骨,病态的喜色涌上眉梢。
“别再白费力气了,龙小姐。”
“当年我可是废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了弑神者大人的一缕残魂,再以此为引,合成修复灵识本体,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出载体,抑其本性,掌握操控权。”
“尔今其容器遭致命性破损,灵识再次碎散,怕是任您又泼天之能,也无力回天了呢。”
“本来我的设计是由小姐您亲手打破容器,最后取得的效果才震撼呢。”
龙清鸢你!!
一时间焦急、自责、悔恨、涌上心头。
一只手缓慢、虚弱而极端坚定的搭上她膝头,下意识低头,望向那熟悉的睿智面容沾上血污,悲从中来,悔恨交加,一触即发。
龙清鸢对不起……
音颤而忏,数年盘踞心头几乎要将人逼疯的殊深轸念与悔不当初终于凝成热泪滚滚而下。
爱上一个不归人的滋味如同生食满地冰渣,她一直以来痛得千疮百孔而因人不发,今日终于脱眶,已经带上了属于她的温度。
痴恋的热泪思流成河,内心的苦水奔涌,却涩得人几近窒息。
晶莹的水珠映进了天光的辉耀,折射出淡淡的彩虹颜色,从少女花儿般丝柔的白皙面孔上留下凉薄的水痕,比朝露更具表现力,其中又似乎有丝丝血色划过。
科学研究结果表明,泪的原料是血液中的水份,每一滴至痛时的泣涕,都是没有颜色的血。
何其之至的悔之不及,以致此血泪成河。
每每深夜辗转,至高至痛的心伤,至爱至亲的希望如今自她之口被歼灭殆尽。
悔?悔。
悔之晚矣。
命运粘血的谏言萦绕环娑,逃不过,避不开,千年痴望,终成蹉跎。
(查资料发现说,人类的情绪眼泪中好像有一种治愈成分。。。所以会不会有那种男女生死离别场面动人,然后女的泪溅三尺直接把那男的淋好了?)
(然后女的对此毁气氛桥段深痛恶绝,直接一巴掌葫芦过去。。。想想还真带劲馁~)
少年唇畔艰难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然而溢出眼底的溺人温柔却无法作假。
一只手缓缓抬起,缓慢、轻柔、珍重又饱含深情地擦去停滞于少女面颊的闪闪珠光。
他缓缓摇头。
龙曜你永远不必对我说这个词,我最最心爱的公主殿下。
龙曜声线暗哑低沉,带着嘶声低喘,渐渐归于难懂的呢喃。
龙曜不要哭呐,知道么,你笑起来的样子,比希望更璀璨呐。
那是我穷尽毕生抛洒热血以祭天地也要守护的希望之光呀。
龙曜最后一次……为我笑一个吧。公主殿下。
女孩艰难的控制面部肌肉,水光潋滟间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少年弯弯眯起月牙眼,笑得温柔开怀。那笑颜为他而绽放。她是天使。
他启唇,声带似乎已经滞涩开裂,只有唇形蠕动。
曾经她最厌烦唇语。嘴巴开开合合,谁知道说的是“”我爱你”还是“祸害人”?
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人的唇形开合中辨出语义。仿佛爱人的声音就清晰的回响在耳畔,字字落入心垒。
love you,always.
爱你,永远。
一切的一切,每一次差点冲出口又生生咽下的一句话。
万事万物尘埃落定。
凡人反抗军联合军队获胜,最大元首龙清鸢推举上古诸神梅利布伊拉为圣地督察,推举恢复记忆的前北欧神王奥丁.古斯塔夫为圣地主席(乱起的毫无技术含量的名,表在意呀),自己则功成身退。
人民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新秩序建立的同年11月25日。
英雄生庆,举世来朝。
那一年寒气来的早,如细丝般伴着寒雨的雪花成片落下,她娇小的身影在寒风中屹立不倒。
她站在神域教廷总部的原址上,那里如今是一片广场。
广场正中,有着一座纪念碑。
铅灰色的基座上,不知何时建立起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从长靴到发丝,尺寸寸间柔情绵长。
音容笑貌,与那人生前别无二致。
那是她日夜夜用利刃在心上刻下的形象,她心很小,在遇到他失去他后,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一人的如火身影。
容不下,甚至若无相册,连父母的形象都已模糊。
石像面上笑颜温柔而不羁,双眼饱含深情又睿智轻狂,配上周身不知从何而来的灵光,有如生人而不空洞。
他站姿惬意,手中巧克力棒的每一丝纹路栩栩,中间填塞着一抹深红颜色。
少女身着一梨白裙,肩披一雪兔裘,金发以梨花枝绾起,碧蓝色眼眸多了一分沉静淡然之态,此时孤立于霏霏雨雪之中,颇有几分世外高人、清冷孤绝之感。
龙清鸢此人。
她启唇。往日朱红唇瓣,似乎也是沾染上了风霜雨雪,略苍白之。
龙清鸢乃我圣地.阿兰星落之圣人。
龙清鸢为我等崇高事业鞠躬尽瘁,特立此碑以纪之。
……
庆典散。
雪加大,风凛冽。
人群陆续离场。
刚刚人挤人的广场瞬间空荡荡的。
终于只剩下她了。
白裙姑娘呆呆望着一刀刀亲手携刻的翩翩少年,眼眶泛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话到口边,张了张口,终是化为一声长叹,反身离去。
雪地里只留一行脚印,在一片茫茫里陪伴那孤独的人像。
六百年弹指间过。
广场四周,不知何时,竟长出了连成片的梨花。
那梨花不同于往常冷芬芳,暖暖香香的。
因此常有年轻情侣来次三班,也是孩童嬉闹之处。
那纪念碑主人的名字早已被淡忘,但是人们进出时,总会习惯性的拜上一拜。
据说那是几代人前由未留存照片的“复仇者”大人亲手立下的像。
他们称它为:圣人。
那圣人像雕得很漂亮,周身弥久不散的灵光保护了边角颜料,也隔绝了破坏公物者的万恶小刻刀。
只是位置好像有点偏,基座上左侧比右侧的空间多了一点,感觉空荡荡的。
后来有一天。
那圣人像的左侧,突然多出了一尊雕像。
那是一个女孩,同原先的少年有这一模一样的脸。同样雕得惟妙惟肖。
那小姑娘十一岁左右的年纪,比少年矮了半个头,神采飞扬,眼中熠熠光辉。
人们觉得这是一对兄妹。
可是还有些人恶搞逗趣,说是这原本是一对兄妹,自小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不伦情谊,神震怒,令其分开,二人情深义重,宁一同化为石像,感情如山川大江,经久不变,同往沧桑,共历风雨,不受人世蹉跎,千秋万代,恩爱如初。
当然啦,都是瞎编乱造的解闷产物,叫旁人津津乐道,茶余饭后充做谈资,引为民间市井传说。
人间苦海,改朝换代,苍苍露露。
被梨花暖香包围的一双人像,永远如此轻狂的微笑着,相依相伴,携手同行。
人生苦短,爱恨绵长。
生时天海相隔情未断寿已尽,死后同悲欢。
愿来生,再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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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终于终于码完了。。。累成狗。
翩翩第一次写到五千。。。我哪想到能写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