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龙清鸢亲手亲身操控的龙曜,以令旁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方式,迅速拿下了“圣索伦特殊教育中心最不能招惹的十大学生”名列。其他人入此榜单,大多因为家中权势,名门府邸关系身价,只有她是凭着真切实际的个人手段。
别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含着不明意味,瑟缩着又忍不住的偷瞄,无声相互传达着“这是个狠角色”,她倒是乐在其中,蛮是享受这众星捧月的感受,依旧是我行我素,大步流星旁若无人的走过万众瞩目的星光大道,好像脚下并非砖石而是造价高昂的红地毯。
那一刻,她好像又是那个志得意满无忧无虑的女王陛下。
至于成绩大幅下滑导致那些原本对龙曜青睐有加的老师们投来的古怪目光,她也总是习惯性忽略,对办公室里老师们小心翼翼又语重心长的谈话教导,还有拐弯抹角的询问困难,她都总是能舌绽莲花,对敏感问题避而不答,靠装傻充愣横扫天下。
笑话,她都三千多岁的人了,还辩不过这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年轻?
只是笑眯眯的欣赏着那些世界级名师们活像吞了一口蚊子还只能生生忍下去的憋屈模样,彬彬有礼的递上办公桌上的红茶杯问是不是肠胃有些不适,老师脸上越是乌云密布她笑容就越发阳光灿烂。
凭着“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条各行各业都行之有效的万古真理,她每次都能毫发无伤的溜达出办公室还能得到两句“龙曜真是个暖心的好孩子”的夸奖。
虽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虽然笑的比僵尸还僵丧尸还丧,但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此刻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虽然夸的不是她但是此刻代接了便宜便宜那小兔崽子大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她满意的点点头。
可是有一个问题,她不得不正视起来了。
那是她心口,那渐渐扩大的刀伤。
她几乎不敢望那骇人的伤口。
鬼知道那柄利刃是用何等材质熔炼而成,竟是能在她魂体上留下致命的伤痕。
每每夜幕临,她总是和衣而眠,竭力不理那撕心裂肺的剧痛。
白天又要抹点润肤霜掩去眼底浓重的黑痕,摆出一副“爷是街上最靓的仔”的欠揍模样,强打精神应付那群无聊小儿的幼稚围攻。
对于修理那些小鬼,她自认为还是非常有耐心的。
直到那件事,让即将临界,脾气日益暴躁的她彻底失控了。
为什么人类的争斗,总是要牵扯进这些无辜的小生物呢?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们只为了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和打击报复,残害一条单纯无辜的幼小生灵。
可笑啊,她倾听着金戈铁马杀戮之音而面不改色,却为这一只狗儿动怒。
她隐隐忆起,在被遗忘的时光角落里。
那一天雨后初晴,幼儿园的孩子们在操场上欢声嬉戏,湿润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
她欢闹追逐,正要去霸占那唯二的秋千位。
无意间回眸,却见那角落里,几个孩子在低低窃笑。
四岁的孩子正是好奇的年纪,她一偏头。
那被几小儿玩弄于股掌间的,是那小小的蚂蚁。
他们把那细弱无助的小生灵,比赛着用细木棍捣进地缝间的水坑。
那黑色的小精灵,绝望地摇摆着丝状的触须,挣扎着扭曲着,好可怜的样子。
却只换来几声愉悦的嬉笑。
“咯咯咯……”
真是好动听的笑音,孩子们通澈的笑声如水,清亮软糯,象征着纯真无邪的孩提时代。
此刻落入她耳中,只有沁入骨髓的寒意。
雨过天晴兮,晴阳初生了。阳如水轻抚于身,暖暖的。
她却只觉冷。
彻骨寒兮。
她突然觉得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无比陌生。
那一瞬间他们不再是朝夕相处的同学了。
他们是屠夫。是残忍的杀戮者。他们带着欣喜的眸子映射着嗜血的光,他们的笑颜被血色玷污。
其中一孩子忽而回过头来。
学生1欸!女王陛下呐!一起来玩么?我已经弄下去十一只了呦!
那孩子邀功般得意的笑着。
她却觉得好恶心。
你把它当做炫耀的资本!
你觉得那是什么?
数字么?分值么?
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那一刻她突然失去了理智。
扑了上去。
把那三个孩子狠狠揍了一通。
出手之狠之拼命,是她前所未有的。
尤其是那个说话的孩子,被她狠狠锤了十一下。
如今看来未免有些好笑。
妥妥的圣母小白花。只是一点不娇弱罢了。一点不惹人怜罢了。
可是当时,她是真的气坏了。
那一天。她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后来又转到了校长办公室。
老师拿她没办法,叫了家长。
可是不管谁问,对方有多生气,她也只是顶着一脸鼻青脸肿倔倔的不说话。
而今她早已忘却了那些孩子的名字。
他们眼湛着骇人红光嬉笑着的样子却在她心里狠狠留下了痕。
那真是十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望着那只被大卸八块的狗儿。鲜血淋漓的画面足以吓晕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那只小狗是典型的乡村土狗。模样算不上很漂亮。
它绿豆般的小眼睛,残留着的惊骇无助,狠狠扎进了她心里。
望着那惨不忍睹的画面。真的很难相信是一群十余岁孩子的手笔。
好狠的心。
以至于她一开始就发了狂。
龙清鸢你们几个!看看这是人干的事么?!全都给我跪地上忏悔!
她怒不可揭的发狠神情,狠厉森然的眼神,诡异玄幻的时空魔法,一下子吓瘫了那几个小恶棍。
忏悔吧!真心实意的痛苦吧!为这个无辜无助无邪却被你们无故残害的可怜生命。
此事名震了圣索伦特殊教育中心。
那些人收到了其应得的惩罚。
她替小狗入殓。
应其主,那位大名鼎鼎的吉赛尔.赫尔南多大小姐的要求,她把它葬在了一株枫树下。
那是小狗儿生前最喜欢的午睡地点。
此时已是深秋。该入冬了。
叶已落尽,荒凉萧瑟。一派萧条景象。
试想秋日临时,漫天红枫飘摇,懒懒趴在树下,看那红叶深深浅浅层层叠叠,悠悠飘零如小雨轻轻落,澄阳透红叶之隙暖洋洋于身上撒,秋风伴落叶侧与身侧送爽,定是极美的景像。
那位大小姐不负盛名,骄横之色溢于言表。
她五岁龄小身板儿挺的倍儿直,脚踏及膝漆皮靴,身着利落黑纱蕾丝套裙,腕系黑蕾丝长护腕,手执黑蕾丝长柄伞,墨发编成螺旋双马尾,神情肃穆冷峻,鹰一般凌厉的深灰色眼睛划过点点悲伤,献了束手工黑蕾丝玫瑰。
这身装扮让龙清鸢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篇快资讯——“当心!如果幼儿喜欢上这种颜色,极有可能已患心理疾病”。
那小姑娘身手老练,手腕刚劲,一柄淑女蕾丝伞舞的虎虎生风。
那双眼也当真犀利,竟然一下子就戳穿了她。
要是以往还能与她斗上一斗,可心口撕裂般的痛感令她甚至无法独立站着。
为了什么?四分?老娘被他害镇惨都没这么说……诶不对好像还真说过。
小丫头不好对付,当真难缠。
她手捂胸口,晃晃悠悠往回走时这样想着。
吉赛尔.赫尔南多紧蹙着眉,望着那人远去。
他孤零零的走在干枯的落叶间,身形似乎略有摇晃,看上去……有些孤独。
精神分裂?第二人格?
有待商榷。
然后她也走了。毫不犹豫的一个利落的转身。
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此地空余荒凉景。
只留那块青色的石碑,默默屹立着。
立冬将至。
日落之时。
再没有残阳如血,夕阳如火。
只有那一轮惨惨的日,在天幕中缓缓沉寂。
淡而深邃的蓝,在浸透侵蚀着那惨惨的光。
那阳将落了。
突然爆发出一弯金色的光。
不太亮。
撵去夜色足矣。
那淡淡的灿灿的光啊。
曜亮了那青色的石碑。
那碑面凹凸不平的。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微弱的光。
那碑面凹凸不平的,御上那光,像是湖面,粼粼的。
那碑文亮了。
它背后的深色的影子,在慢慢延展着。
与那树苍劲的干交织。
夜深了。
天晚了。
只隐隐的沙沙声,干秃的干伴着凛凛的风摇。
翩翩我看这段时真是被惊到了。
翩翩那么一只活生生的动物,真下得去手?这还是人吗!
翩翩十岁大就这副德行……以后怕是杀人放火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