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开始,原本节奏舒缓单调的乐声骤然停止,紧接着是一支欢快热烈的起舞乐,四排舞女穿着霓虹彩袖裙从天而降,落在大殿中央,时而长袖轻甩半遮面,时而伸展着婀娜的腰肢,如弱柳傍立,时而里三层外三层围成莲花状,变幻无穷,赏心悦目。
旁人都注视着姿态曼妙的舞女,花倾尘却一直盯着头上的五彩鸟看,而沈千翎目光落在花倾尘身上,就没挪开过。
“哎,沈千翎,这些鸟怎么看都像神仙鸟一样,为什么会下凡到了宫里来呢?”
花倾尘转过头很小声地问,沈千翎心虚地瞟向别处,假装刚才没有在看她。
“这确实是仙界才有的神鸟,凡间鲜少见到,每年皇宫春宴国师都会召几只来撑撑场面。”
沈千翎终于得了机会在花倾尘面前表现,一副见多识广我最博学的样子。
“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本将军见识过的东西——”
“这个国师好厉害啊!居然可以召唤神鸟,那他是不是还会很多法术?他是不是人们说的得道高人啊?”
沈千翎脸上的得意立刻变成不屑,是不是应该寻个机会把这个碍耳的国师干掉?
“雕虫小技。我们北辰国有资质修炼玄术的人又不是只他一个,区区一个道士,有什么了不得?”
在凡间,存在极少一部分凡人有根骨却又达不到成仙的资质,如若勤加修炼,也可获得超乎凡人的力量,虽然比不上神仙的法术玄妙,但是能变幻万物、抗衡邪祟,这就是凡人可修炼的玄术。
花倾尘对这一类怪力乱神本是极为感兴趣的,无奈师兄说她毫无资质,任其如何修炼都是徒劳,便掐断了她修习玄术的念头。
一舞毕,依照往年惯例,进入又臭又长的拉家常环节。
“今晚算是家宴,诸位爱卿莫要拘束才好,就当在自己家一样,畅所欲言,划拉划拉家常,可不能辜负朕的美酒啊。”
此言一出,底下伏倒一片,皆应和着:“吾皇圣明,臣等感戴圣恩,愿皇上千秋万代,北辰江山永固。”
“哈哈哈哈,说得好啊!众爱卿平身,方才说了不要有这诸多礼数,随意一些便好。”
底下齐嗖嗖地又坐起来一片。
“听说一向深居简出的静渊王今日也来赴宴,怎么不见王爷人哪?”
说话的是国舅杨维章,当今盛宠在身的贵妃杨维维的哥哥,也是容弈面前的大红人。
“玉儿该是找他师父去了,法令一心修道,不喜这些热闹的场面,他们是师徒二人最喜欢在僻静之处探讨经法,由他去吧。”
容弈说道。法令就是北辰国国师,静渊王容玉的师父。
“朕观今日,倒是添了不少新人哪。沈爱卿何时娶的妻,也没说一声,好让朕去讨一杯喜酒喝。”
还没等沈千翎回答,便有人抢着要嚼舌根,有这等好机会,他的死对头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太尉之子刘忿:“皇上有所不知,沈将军边上的姑娘是新纳入将军府不久的妾室,还未来得及办喜事呢。”
左相庶子林琰:“坊间传闻,月前沈将军大闹青楼,抢走一女子,不会就是这位姑娘吧?”
兵部尚书之子罗闫:“那怎么能叫抢?我听说那青楼老鸨要了十万两赎银,沈将军二话没说就给了。”
容弈听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讲,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事实究竟如何,还得问一问当事人。
“沈爱卿,可有此事啊?”
“回皇上,倾尘确是微臣妾室,只因微臣军务繁忙,所以大礼还未行过。月前家内不慎误入青楼,幸而微臣及时赶到,以十万两白银作为交换,完璧而归。”
虽然花倾尘很想反驳,自己怎么又变成他的——,但是眼见着这么多人试图给沈千翎难堪,再不济他俩也是队友,坑队友也得挑时候,算了,就帮他一把,演场戏也没什么。
“是这样啊。你,叫倾尘?来,到前面来给朕看看。”
大概是人多,大家现在又都注视着自己,花倾尘还是有点紧张的,站起来走到宴厅中间,正对着龙椅。
“民女花倾尘,见过皇上。”
说完,慢慢抬起了头。
“哈哈哈,果然出尘脱俗,美貌不凡哪,难怪能拿得住朕的一品将军啊。”
“什么拿得住拿不住的,皇爷爷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啊?”
闻声进来的是一个娇俏可人、打扮精致的小姑娘,看起来与花倾尘年纪相仿。
“长乐,又来迟喽。”
容弈的脸上露出了老人家该有的慈爱,语气也亲切了不少。
“哎呀皇爷爷,孙女每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再说,只来迟了一小会儿嘛”
“长乐,又跑去哪里疯玩了?你能有什么正事做?家宴都能迟到,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长乐郡主的父王,太子容奚训斥道。
“你又训她做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又比她好到哪里去?”
太子只能一声不吭,老爸有了孙子孙女,眼睛里再也容不下他了。
“我就知道皇爷爷最疼我了——哎,翎哥哥也在呀!这位是?”
长乐郡主很少看到沈千翎出席皇家宴会,而面前这个惊为天人的女子,让她嗅到了危机感。
翎哥哥,这三个字在花倾尘听来,怎么心里酸溜溜的?
“长乐郡主应该还不知道吧,这位是沈将军新纳的妾室,只不过还未行成婚大礼,今日才带出来让我等认识一二。”
刘忿早就听说了长乐郡主对沈千翎的情意,故意煽风点火。
一时间,长乐看花倾尘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和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