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百年来花城从未过生辰。
其一是他嫌烦,其二是他什么都有,就差找到太子殿下了。
但花瑶还是每年给他生辰礼,虽然这生辰礼她送八百多年了她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每一年都不知道要给什么。
其他的儿女会给父母书房四宝彰显孝顺,但有一次花瑶送出去后,花城头一次待在极乐坊过生辰。
注意,这不是花城很感动,因为他待在花瑶房里让她写了一夜的道德经,而且亲自监督。
用的就是花瑶送给他的笔墨纸砚。
在鬼王的痛处狠踩一下,亏得花瑶不是他儿子否则早被打断腿了。
这生辰礼也不是好送的。
金银珠宝?他不缺。
兵器法宝?他不缺。
信徒法力?他不缺。
花瑶:“......”
这是送礼吗?这是考验你的想象创造力。
花城不以真面示众,所以花瑶并没有见过书中描述花城真实的容貌。
在她的眼中,花城的右眼没有黑色眼罩。
但相同的特点是,他一直穿着红衣。
当然,性格也没变。
即使花城总是换皮相,只要他往人群一站,就那桀骜不驯的气质花瑶立刻认出了他。
花瑶想给他找一个能改变气质的法器。
法器重金难求,但没关系,鬼市不差钱。
怎么说呢,用花城给她的零花钱去买给他的生辰礼,她也觉得有点厚脸皮了。
几天前,花瑶便出了鬼市,去最近的省城。
她先买个合适的生辰礼,然后求鬼市的一只鬼帮忙炼制,法器就能出现了。
但法器也是有形态的,她要买什么好?
花瑶站在大街上,上身简单的白色收束长袖,脖子戴着鲜红的长生珠,下身正红牡丹描金襦裙,腰部系着长的快拖地的绛红色衣带。
窈窕之姿,引人侧目。
说起来花瑶的皮相是花城亲自当傀儡师用创生木给她做的身体,就连五官都是花城用了心力画的。
估计他是故意的,花瑶的五官跟花城的真容几分相似,但是她的更柔和妩媚,而他是有攻击性的美。
花城说,她失了忆,她原本叫榭沙沙的。
但花瑶知道其实她是穿越来的,那个叫榭沙沙的人估计已经不在了。
她穿越的时间不像别人穿越的那么巧。
在她醒来的时候,花城已经是绝了,而且有了自己的鬼市。
花瑶不想听花城叫榭沙沙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花瑶:“我是花瑶,不是榭沙沙。”
花城挑着眉看她,环视她一圈,想要找到什么。
身为绝境鬼王,花城有绝对的自信能一眼看出来此人是不是夺舍了。
但没有,花瑶的身体和灵魂契合的很好,没有魂魄不稳定的现象。
她就是榭沙沙,但她否认了。
罢了,叫花瑶也好,就让‘榭沙沙’这个名字成为过去吧。
就像他一样,这个世上也没有红红儿了。
花瑶轻抚头上的红碟发簪,微微愣了神。
“这位姑娘,”身侧传来温柔的男声,花瑶看去,便见身穿白衣,五官较端正的公子。
“姑娘在此看似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帮忙吗?”那位男子看起来很关心她的样子。
关你屁事。
花瑶立即堵在喉咙里,没让那句话说出来。
完了完了,跟花城在一块时间久了,差点连性格都学了他。
于是她对那人友好的笑了笑,“没什么烦心事,我只想买生辰礼给我父亲,但我不知要买什么。”
那人看到了她的笑容更激动了,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是...是吗....要...要是买礼物,我..有方法...”
花瑶一听有了几分兴趣,“真的吗?太好了,谢谢这位公子帮忙了。”
“不客气,”那人脸色微红,“但在这说有些不太好,要不姑娘随我到酒楼里详谈。”
这...
花瑶脑子再迟钝也感到不对劲了。看到他涨红的脸,一种想法油然而生。
他该不会想泡我吧...
花瑶眼里带着怜悯。孩子,你找错人了....
花城会把你的头按在地上摩擦的。
曾经有一次,花瑶出了鬼市带着侍女游山玩水,但这途中有一山里的大妖怪看上了她,想要把她抓回去做夫人。
花瑶没法力,也不是鬼,打不过有几百年道行的老妖怪,于是提前终止了旅程早早地回鬼市了。
花城曾问过她回来那么早干什么,但她没来得及告诉他那大妖怪便来鬼市闹了。
而且还说着小说里男主才会说的话,说她要是不出来就灭了鬼市。
当时花瑶真的以为他是男主角,她都快要同意了...
然后花城当着所有鬼的面将那妖怪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花瑶:“......”
众鬼:“杀得好!”
“就应该这样,还想在太岁爷上动土,真是不想活了!”
“城主大人威武!”
“连城主的一半实力都没达到还想娶咱们家小姐,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花瑶:“......”
她应该明白的,这是本耽美小说,主角就是花城谢怜,哪来的言情片段给你看?
自那以后,花瑶出鬼市的次数越来越少,那些烂桃花也就越来越少了。
花瑶拒绝了那位公子的好意,觉得自己想想比较好。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仙乐已经灭亡数年了,现在花瑶正站在永安国的国土。
鬼市与皇城不近不远,花瑶要是想去的话还得再走几天。
她去驿站买了一匹较温顺的马,带着能存几天的干粮上路了。
省城没有她想要的,估计皇城会有。
.....
.....
夜色浓重,猫头鹰的亮眼扫视森林,找寻着它的食物。
寂静的森林只要发出一丝声响,都能把花瑶吓够呛。
身为绝境鬼王的女儿竟然怕鬼,说出去都没人信。
花瑶唾弃自己拖着马走山路。
山里阴森得很,花瑶自进山起后背便阴凉至极,若不是此路较近,她也不想从这里走。
又往里走,花瑶便知这山为何阴森了。
环山四处全是坟墓。
甚至有微微散发鬼火的幽魂在这徘徊。
本该让人皮头发麻的场景,花瑶却放松下来。这些坟墓的主人并非厉鬼之住处,所以这里可以是鬼市的通路口。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花瑶现在想放弃,她就能回去了。
呸,她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
花瑶觉得眼前的坟墓是巨大的诱惑,她立刻低着头有多快走多快。
她真的很想走出这座山的,真的。
可眼前的大型坟地阻挠了她的路。
她听到了那半圆形坟地里有轻挠的声音。
花瑶:“!!!”
虽然她经常与鬼打交道,但不代表这邪祟事放她身上她就能面不改色啊!
那坟地周围的土好像刚翻过似的,看来是个新墓了,那说明里面的人也应该刚死没多久。
不是她的幻觉,那轻挠声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竟开始了猛烈敲击之声。
花瑶的腿早就吓软了,她想起来回到那块坟地回鬼市都做不到。
但终在她要吓晕之前,她听到了求救声。
“救救....救救我...”
声音沙哑绝望,却带有一丝察觉不出的希望。敲击棺椁之声还是猛烈,但花瑶却不再害怕了。
莫非...此人还活着?
花瑶壮着胆子,轻轻问去:“有....有人吗?”
这不废话吗?没人哪来的声音。
那敲击声停止,一瞬的静谧后,棺材里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和颤抖,“有的,有人的。”
那看来还活着,不是鬼。
“那我帮你,”花瑶见是人便不再害怕,她环绕这坟墓一周找到了突破口。这突破口是坟墓的入口,但早已封死,凭花瑶这小姑娘的力气根本拿不开。
那人似乎也知道怎么个情形,于是又传来了声音,“姑娘,若你没有办法,还是....还是早些离开吧,我....我应该没事的。”
那人的声音不带绝望后,听起来倒是温润。而且从让她早早离开来看,也是个温柔之人。但...
没事个啥!
刚刚说要救命的是谁!
好好的活人干嘛待在棺材里!?
要不是花瑶想走近路进了这山路,路过这坟地,听到求救的声音,否则这荒山野岭谁会来救他?
估计早就活活闷死在这一小块土地里了。
想到这,花瑶的心抽抽的疼,也有几分后怕。
花瑶没答他的话,她往头上一摸,轻轻摘下她的红蝶发簪。
这是花城给她的及笄礼,也是他亲自给她戴的发簪。
那年她的及笄礼非常盛大,鬼市的外围仿佛都披上了淡红色的轻纱,众鬼都送上了祝福和礼物。她的服饰虽华丽但不繁重,妆容较淡没有那么浓,她跪坐在软垫上,身后的花城给她倌发。
虽然过程中有点漫不经心,但最后的发型倒是稳,发簪稳稳当当的插在她的发间。
花城说,他终于能好好地给她行及笄礼了。
说得好像我之前及笄过一样。
花瑶暗里腹诽。
这发簪的红蝶非死物,那是花城用无数的死灵蝶培养出来的变异类的一种。在危急关头可护住她的性命,杀伤力极强。
花瑶也是第一次用。
可用来刨坟这件事...
花瑶咽了咽口水,想着还是不让她爹知道比较好。
她向红蝶吹了几口气,那红蝶便渐渐扇动翅膀,翅膀晃动时留下红色的荧光粉,在这漆黑的夜里倒是十分鲜艳。
这么美丽可爱的生物的外表与它的战斗力完全成反比。
红蝶随着花瑶的命令飞到那墓地的入口,触角停在那块砖头,微微扇动翅膀,然后....
轰的一声,墓地的入口全被炸开,露出黑漆漆的大洞。
红蝶完成了任务便又回到发簪上了。
花瑶:“......”
总感觉她头上戴着的不是发簪,是炸弹呢?
那人被爆破声吓了一跳,又开始敲击问她有没有事。
花瑶安抚好他之后,便进了墓穴,那墓穴较小,一进去便见了九尺多长的大型棺材。
那声音便从棺材里发出。
花瑶慌忙下去,跑到棺材旁,双手推着棺材板,可无奈力气太小,也是无济于事。
那人道:“姑娘,别着急,咱们一起来,我往上推,你往右推。”
明白,花瑶撸起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大干一场似的。
经过他们二人不懈的努力,那人总算在天亮的时候出来了。
那人长的也是真如他的声音一般温润温柔,一身华丽且肃穆的黑衣紧贴他的身体,但也有些许血迹,头发较为散乱,但花瑶还是看见了他那琥珀色的眼睛。
琥珀色的...
不知为何,花瑶感觉她好像见过这个人,而且很和他亲近。
但花瑶不认识,无论是前世今生。
在她的这一世,她也就只见到花城那么帅的人,哦不,鬼。如若她之前见过这么俊秀的人,定会记着的。
他收拾好自己后,便向她微微行礼,“多谢姑娘救助,不然我真要没办法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也幸亏我走这条路,不然我也帮不了忙。”她也较疑惑,“这位公子,你为何被埋在坟墓了啊。”
“这...”他的脸色变得差了一些,“我先前做错了事,被人打伤,但我的家人认为我已经死了便...”
便将他葬了。
真悲催啊,花瑶对这有奇葩经历的人有点同情。
“那姑娘昨日晚间为何要过这山路啊?”
“啊?其实...”花瑶脸色微红,“我想到皇城买一些礼物做为我爹的生辰礼,我想走快一些就走了这山路。”
夭寿啦,昨天什么都没买到。连想买什么都没想好。
“不知公子何名?”
“...嗯,我姓花,单字为怜字。”
花怜。
巧啊,她也姓花,这是缘分啊。
“真巧,我也姓花,单字为瑶字。”
“......是吗?哈哈哈,真巧。”不知为何,花怜的脸色没那么惊讶,倒是有点尴尬。
“那花姑娘是要到皇城去吗?”
“嗯...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去,我更想找一些珍贵的法宝给他。”
花怜顿了一下,“令堂是位道士吗?”
“呃...跟道士有关。”是道士的敌人,应该有关。
“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倒可帮忙。”
花瑶微微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是来泡她而是真心想帮忙的便道:“不嫌弃,花公子可先说一句。”
于是一个花姑娘,一个花公子在下山的途中,一直聊生辰礼的事。
“在下游历途中,曾经过某座山,那有一桃花妖在那居住。听闻那桃花妖的枝干可保亲人平安,这份礼物可满意?”
花瑶眼神微亮,没有能掩藏气质的法器也可,这桃花枝也可以。
“好啊,那公子可要帮帮我啊。”
花怜的眼神温和,“不必担心,姑娘于我有恩,在下必会帮忙。”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红尘各半》顾绯衣
“呼.....呼...呼...”
局促的声音在永安国皇宫的小角落里,谢怜躲在某处房间微微休息。
今日,国主请了众多王公贵族到宫里参加鎏金宴。本该一派祥和安乐,可谁知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事件。
皇宫内,鎏金宴的所有人,全被杀死。
鲜血流满地砖,酒桌全都倒下,一片血腥凌乱之地的正中央,站着永安国的国师。
“快点找到,那妖师必定还在宫里!”
“东边没有,还有西边!”
....
巡查声越来越近,谢怜的胸口不再猛烈起伏,他轻轻拍着胸口,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表情全隐秘在银面具里。
面无表情。
脚步声停止,外面的士兵环住谢怜躲的房间。
传来很年轻的男声:“国师,出来吧。”
谢怜微微一顿,但他还是起了身,推开了门。
这件事,永安国的太子殿下一定要给百姓官员一个交代。
一切后果,由他承担。
.....
.....
谢怜觉得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拯救苍生是,赚钱是,卖艺是,救父母也是。
自他第二次被贬下凡后,他的身边已孤身一人。
之前尚且有亲人陪伴着他,亲人需要谢怜,谢怜需要他们。
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没有人需要他。
但还好他手中的斗笠留有余温,虽然多用尖锐的硬草所做,抓手里有些不舒服,但它还是陪伴了他数年,从不离身。
这些年,他总是回想起在他第一次飞升前游历时一位垂暮老人死前说的话。
“人生的路上十有八九是自己走出来的,而剩下的一分是人生的路人给的影响,但最终决定权在自己手里...”
剩下的话原谅他年纪渐大,竟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可当他被迫活埋在坟地后,那前句话就一直在他的脑里徘徊,让他又一次了产生怀疑。
他自己同意当的国师,没人逼迫他;
他自己杀的国主,没人逼迫他;
他自己承担了所有罪名,没人逼迫他。
这些路全是他选择的,可为何...
竟成了死路呢?
终究...不遂人愿啊。
谢怜想把脸上的银面具摘下来,但他的四肢的关节被铁钉钉死在棺材里,想要挣脱出来不仅花费大量的力气,以及忍耐可能要断骨的剧痛。
这倒是没关系,他不怕痛。
可大脑传来痛感时,他的眼泪先一步出来了。
身体永远比精神更诚实。
虽然墓地没有人,但谢怜还是觉得很丢人,他把斗笠放在脸上等剧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刚刚缓和,谢怜又发现了困难。
空气渐渐稀薄,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且他很饿,不知有多久没吃饭了。
他有些后悔,他想出来。
可谢怜的伤还没好,双手根本推不开沉重的棺材板,他不死心的挠了挠板子,可无论怎么推那板子还是没有动弹。
饥饿,痛苦,窒息,黑暗。
谢怜快被折磨疯了,这种感觉跟他在郎儿湾求救一样很是无助。
谁来....救救他...
谢怜捏紧了手中的斗笠,但斗笠的硬草边缘划破了他的皮肤,五指连心,这种瘙痒竟然疼到了心了去。不知为何,这斗笠他拿的有些疼...
谁来...拉他一把...
“人生的路上十有八九是自己走出来的...”
“救命...救救我...”
“而剩下的一分是人生的路人给的影响...”
一个人也好,真的很痛...
“但最终决定权在自己手里...”
谢怜快要绝望了,是了,把他钉死在荒山野岭的是他的徒弟,并且命令要人不能祭拜。这里哪来的人啊...
“有...有人吗?”
所有感觉突然变得空白,谢怜不知是要哭还是笑,只是这棺材里的绝望气息荡然无存。
“有的...有人的。”
说完谢怜觉得很丢脸,自己的羞样全被人看见了。
听她的声音应是个姑娘,他有些担心小姑娘会被吓晕过去,这荒山野岭什么脏东西都有,要出了事他定会万分愧疚的。
所以谢怜还是想让她离开吧,尽管他也需要帮忙。
“我来帮你。”
.....
.....
这棺材板连他都推不开,更别提小姑娘了。
那姑娘有些泄气,听声音应该是坐在棺材旁了。
“抱..抱歉...”她微微喘气,“我的力气太小了。”
该道歉的是他才对,竟麻烦一弱女子。
“姑娘...我没关系的,你还是快走吧,你的家人会关心的。”
她微微一顿,“是吗?可我爹要是真关心我现在早来了...”说完便起了身,“那我更应该救你了,你的家人也关心你。”
当板子被推起那刻,恰好是晨起之时。
温暖的晨光没有那么刺眼,它透过墓穴的洞口,直直照射在谢怜的身上。
宛若救赎一般。
垂暮老人剩下的话他竟然想起来了,与此同时他出了令人窒息绝望的墓地。
“人生的路上十有八九是自己走出来的,而剩下的一分是人生的路人给的影响,但最终决定权在自己手里...”
“可即便如此,那剩下一分却远远比自己决定的影响是超乎想象的大...”
“所以人生的分叉口,我们需要救赎。”
.....
.....
花怜换下黑服后,穿上了一身白衣,背后背着斗笠。
一身白,没有花纹和多余的装饰,就是一身白。
花瑶突然想起一个成语。
一穷二白。
果真如此,坐在他们同行的几天里,花怜充分发挥了穷人的精神。
吃饭只吃馒头,衣服只有三件,还都是一样的;就连住宿他第一时间说要住山洞里。
花瑶:“......”
她看不下去了,或者说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自花瑶穿越以来,就一直住在极乐坊,怎么能受得了山洞?
于是她请了花怜去酒馆吃饭,客栈钱她都付了两份。
花怜有些过意不去,“这不太好,总是麻烦姑娘。”
“没事,”花瑶一点都不心疼,“反正这钱是我爹的,爱咋花咋花。”
在她有生之年自然要大手大脚的过日子,何必在意这些俗物?
在小说里,花城谢怜正当见面是八百年后,而在剧情正式开始后,花城根本没有花瑶这个女儿。
要么在那时她已搬出去住,很少与花城见面;要么...
她已经死了,所以八百年后花城从未提过她。
她希望是第一种,但从花城管她管的比前世孤儿院院长还严的状况来看,她搬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她是男的话,花城早已用‘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把她踢出鬼市,让她自力更生了。
但她是个女的,所以她爹管的那叫一个严,就怕不知从哪来的臭小子把她拐走了。
她爹说,“要是嫁人至少有我一般的实力。”
花瑶:“爹,你是想让我嫁给黑水吗?”
她爹:“还没说完,不仅强,而且跟我一样有钱。”
花瑶:“....爹,我不嫁人了,找个入赘的吧。”
这天下地大哪有比主角更强,更有钱的?
但玩笑是玩笑,该正经的还是得有。
这八百年内,她可能会因某种意外而死去吧。
真可惜,她可能看不到谢怜了。
桃源山,就是一个环绕整座山的桃花源。
桃树遍地,花开满山。樱红、粉红映入眼帘,花瓣携风飞舞,淡香扑面而来。留到地根便碾落成泥,飘至湖面便形成阵阵涟漪。
五指花瓣纷纷扬扬,落英缤纷,桃树扎根于湖面,水上水下皆为嫣红,若人站在湖面中央,真是要认为是在仙境之中。
此景似情般有情,此花似画般有画。
若问人间最似仙境之地,当桃源山,桃花源为首。
花怜二人欣赏此景,皆觉惊艳,这下花瑶更想拿到桃花枝了。
“等一下,花瑶。”花怜忙上前阻止了花瑶想随手一折桃花枝的想法。“这桃花源是有主的,要想拿走一枝必要经过她的同意。”
花瑶微顿,“这一整座山的桃花都是有主的?”
“是的,”花怜有些无奈的笑,耐心的给花·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瑶解释,“必须经过同意那桃花枝才会保亲人平安,否则会沾上煞气,自食恶果。”
古往今来,人们永远对桃花、桃树带有极高的憧憬,并且不断地给它戴高帽子。
认为桃木剑可除祟,桃木做的家具比其他的好,更认为桃花能带来好姻缘,也能保亲人平安等等。
可既然桃树有这么大的作用,那桃花源应早被砍伐了,为何至今存在?
因为有妖。
桃花妖——若纱,桃花源之主。
听传闻说她是冥王之义妹,来桃花源是她在隐居而已。她的桃树真身便是在忘途三川河的源头,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在冥界成长开花甚至化形的妖树了。
冥界虽从未出世,但众人也知冥界的环境十分恶劣,十八层地狱层层环扣,岩浆寒冰同时出现,旱地暴雨扰的土地寸草不生,更别提花了。
可若纱不仅在冥界生长起来,还开起了花,树根狠狠扎根于冥界,冥界里的众鬼路过此地都要纷纷感叹此树生命力的顽强。
可见若纱此人,不像其他树妖一样柔弱,相反,她有着任何树妖都没有的韧劲。
所以花怜想让花瑶经过了此主的同意再走也是不想让这被娇惯的小姐吃亏。
经过几日的相处,花怜算是彻底发现了花瑶真是被惯养着长大的,什么都不懂,连要进别人的地盘都不知道。虽然她没有其他大小姐嚣张跋扈的气质,但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我有钱’的气息。
光是暗地里解决想吃花瑶豆腐的小混混花怜都做过好几次了。想到这,花怜觉得自己就像时刻担心家里的白菜被拱的老母亲一样。
花怜:“......”
这什么比喻?他跟这孩子见面才没几天而已。
“你们是谁?”
正当他们二人说话之时,一个轻飘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看时,便见是个美人。浓密桃色的长发飘在肩上,仿佛会随时起舞,莹白色的皮肤微微闪光,额下便是纯黑的桃花眼,五官精致如同假人,一身浅粉色的长衣披在她身上,显得她的身体有些羸弱。
都说用桃花来形容美人,可若见到眼前之人,便会用她来形容桃花。
是若纱。
.....
.....
花瑶拿到了桃花枝,但若纱也有要求。
找到她的心上人。
这便不是他们二人能做到得了,花怜也帮不上忙,顶多会在游历时问几句。
花瑶想回鬼市,但也不能在花怜的眼前直接走啊,于是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他...
走到坟地。
说实话,花瑶挺喜欢这小哥哥的,既温柔又帅气,而且还能帮她想生辰礼,她觉得上次从坟墓里带他出来花的力气没白花。
更何况,花怜身上有一种亲切感,是那种亲人之间的亲近,就连花城都没有那种感觉。
估计同姓花吧,所以很亲近。
所以在路上,花瑶问了一下花怜:“花怜啊,你说这桃花妖还能等到她的心上人吗?都等了几百年了。”
“应该会吧,”花怜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不是有句古话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那个人一定会回来的。”
花瑶听完他的话,心里真正的踏实了一些。是啊,纵然这八百年很枯燥,唯一有挑战性的任务就是每年怎么给花城生辰礼,但早晚有一天会等到的。
花怜有些尴尬:“这...这是你的父亲吗?”在他们面前,是一座无名碑。
“是..是啊。”再往下走便是鬼市,花城在鬼市里,所以这句话好像没毛病。
花瑶硬着头皮笑,“其实...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这桃花枝也是送给他的。”
对不起了爹,把你的生辰说是忌日。
但在花怜眼里却是花瑶强撑起了微笑,说着坚强的话。
可怜的孩子...
于是花怜自告奋勇的种树去了,而且就在这无名碑旁。
花瑶:“......”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真痛。
.....
.....
花瑶进鬼市时,恰好站在猪屠夫的摊子前。这用进坟地的方式进鬼市啊,有一点不好,随机性。可能你就站在赌坊门口,鬼市城门口,甚至是在大街上。
所以这桃花枝她可能拿不回来了。
猪屠夫和众鬼看见来鬼市的是他们家小姐,立刻热血沸腾,疯言疯语地。
“哎呦,这不是小姐吗?小姐回鬼市啦!”
“好几日没见到了,我可想死了!”
“你不是死了吗老流氓!”
“呸!小姐别跟他们见识,来,小姐饿了吧,上好的妖脑!”
“妖脑值什么钱!小姐这细皮嫩肉的那受得了你这污秽东西...”
等她回到极乐坊时,鬼市的天是真的黑了。
进门便见一片珠帘,撩开帘去,一群鬼女穿着舞衣在厅内翩翩起舞,妖冶之气顿生,更显得苏媚。
她们在厅内忘我舞蹈,只为了给这极乐坊的主人看的。
但这主人看都没看她们,独坐首位静静擦拭着厄命。
眼前的人又换了一张皮,满头白发垂在腰间和座位,白发在蜡烛的照射下竟悠悠发起红光。
五官倒是十分年轻,没有了桀骜的气势,配着这张皮的丹凤眼,像是才刚刚弱冠的青年一般。
他穿着带有长袖的红衣,红衣绣着金线牡丹,牡丹本是国色天香,他穿身上却有种妖艳之感。
“回来了?”他也没朝花瑶看去一眼,但确是对她说的。
“嗯,我回来了。”花瑶换下斗篷给了旁边的侍女,往前走去往花城座位的身侧坐了下来,很给面子的看着鬼女姐姐们的舞蹈。
在这鬼市,敢与花城主坐同一位置还能活着的只有他的女儿花瑶了。
花城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让她坐着了,“你用红蝶了?”
“啊...嗯。”花瑶目不转睛看着舞蹈没有转移视线,但头偏了一点显示她正在听着话。
但后面花城倒是没有问,父女二人就坐在极乐坊的首位上,安安静静的干着自己的事儿。
可时间越过越久,花瑶有点忍不住了,“爹...”
“嗯?”
“生辰快乐。”
“...嗯。”
“生辰礼我忘带回来了。”
“......”
“应该是在某个坟地处,旁边有桃花枝,那就是给你的生辰礼。”
“......”
花城擦着刀的动作停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自己去找我的生辰礼?”
“是啊,爹。”花瑶还不怕死的点头,“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的。”
.....
桃花枝被种在极乐坊的后院内,而且是这是花城亲自带回来的。
但与此同时,花瑶又被罚了抄几遍道德经。
等到她终于抄完出房门时,侍女送上了热的饭菜。
待吃完后,她与侍女去看了看这小桃花树。
侍女笑道:“再过几百年,这极乐坊要有个仙桃树出现了。”
花瑶微微一笑,扫视着极乐坊。
“这极乐坊哪都好。”
就是缺了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