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素不相识

听了他说话，杨歆玉没有接他的话。虽说是邻居，但是以前也没怎么注意对方。现在正开车的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一种冷漠，而又霸道的自以为是。

   说真的，这并不是杨歆玉喜欢的类型。

依然在沉默的气氛中，杨歆玉的电话铃声响起，一看是罗文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正专注驾驶的白永涵，准备接听电话，却欲言又止。而白永涵似乎也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看她拿着手机，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右手优雅地伸过来，关了车上的音乐。

   杨歆玉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起了电话。

  “喂，小玉，你在哪里？回家了吗，我到你楼下了。今天刚好有空，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鱼，你不是最爱吃鱼吗？如果有时间，我真想带你吃遍A市所有有名的鱼店。”罗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发现她没说话，才停了。

  “我正在回家路上呢，那你等我一会，我差不多五六分钟就可以到了。”

挂了电话，她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虽然一开始，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压力。但是自从罗文到了A市，感觉工作更加忙碌，他也更加努力。所以他们很少有时间见面，那种沉重的负疚感渐渐不那么敏感了，也慢慢淡了。毕竟他们每次聚在一起，都是同学的名义。这反而让她觉得轻松自在。

   她正凝神沉思，车子一个转弯已经拐进她租住的小区。

   远远就看到罗文的车子停在一边等着。她本来想叫白永涵停车的，可是又觉得太麻烦，等一下怕他又要说自己，就闭口不言。只好和他一起到了地下停车场，又出来。

    从停车场出来，看到罗文，罗文看到她也显得有些惊讶。她连忙解释:

  “刚才我搭一个邻居的车，他开到停车场……”

   她没有再多说，她想罗文应该听懂了她的表达。

   罗文似乎不在意地说“走吧！”

    今天去吃饭的这家店，杨歆玉从来没有来过。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在公司虽然也说是位高权重的中层了。但是，除了单位活动聚餐，她很少在外面吃饭。那么大的A市，她没去过的饭店应该太多了。

   虽说店面不大，但是环境优雅，每一个桌位，布置似乎也都费了不少心。

    罗文带她到了一桌后面悬挂绿叶，桌面散发淡蓝色光芒的桌子旁坐下。服务员立刻过来点菜了。

    看着菜单，她不知道该如何点，因为这都是鱼的不同做法。虽然爱吃鱼，但是她生来怕辣，看着这些菜单上的名称，她怎么也判断不出哪种比较辣，哪种性质温和属于她适合的。

   她把菜单推给罗文:“还是你来点吧！”

   罗文很识趣地接过菜单，可是他也不懂，他也是听朋友介绍过来的。只好把菜单摊开在服务员面前。

  “你看，你们店里哪些是特色的，给我们上两个，但是最好不要太辣。”

  “这个红烧桂鱼和清炖鲤鱼都是我们的特色，而且适合不喜欢辣的人群，你看是两个都上还是上哪一个？”

   “那就各来一份吧！”

吃过饭后，罗文接到朋友普义的电话说晚上一起去K歌。罗文就问她去不去。她想自己也好久没有放松过了，去玩玩也是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再说都是以前就认识的人，一起去玩玩也好的。

    当她和罗文去到KTV的时候，普义他们都已经到了。还有几个他们不认识的人，普义给他俩一一介绍。杨歆玉也是在那一晚才知道原来普安就是普义的哥哥。

   想起自己因为精神不佳而出车祸的事情，杨歆玉就觉得自己给他人带来的麻烦让她特别内疚。更何况还是罗文的朋友的哥哥。

   其实说是k歌，但是几个男士却是一直在喝酒，聊天，偶尔还有工作问题互相请教。因为她一般不喜欢熬夜，所以临近11:30，她发手机消息给坐在对面的罗文

  “我该走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们是还要继续玩一会还是一起走？”

    罗文一直拿着手机，而且在这么吵的地方，他们又都在喝酒。杨歆玉觉得自己贸然过去打扰也怪不好意思的，所以就习惯用文字表达。罗文很快回复。

  “等我唱首歌一起走。”

……

   罗文粗犷的歌喉传出，是迪克牛仔的《我这个你不爱的人》。“我这个你不爱的人，还单身一个人。走在感情门外撑了又撑……”

所有的人，包括罗文自己似乎都陶醉在优美的歌声里。而大家目光注视着他，他却把深情的目光投向杨歆玉。杨歆玉突然对上他的目光，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但她却立即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微笑，鼓掌。

    歌曲唱完了，他俩站起身与其他人告别。

   这时候杨歆玉才意识到。如何走呢？罗文已经喝得走路都踉踉跄跄。根本没办法开车。

    他俩走到车前，罗文把车钥匙递给她说：

“小玉，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来帮我开吧！”

    她准备接过车钥匙，可是这车到底应该往哪里开呢？他俩住的是相反的方向，而且现在的罗文这么醉。自己根本没办法开车。如果说先把罗文送回家之后自己就必须再打车回去。

    没办法，就先送他回家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车钥匙，慢慢开始发动车子。

    其实他们很多人都是大学假期间就学会了开车。杨歆玉也不例外，只是父母为了供养他两兄妹上学，一直没有买车。

    一年前妈妈说，她一个人在外地上下班。要不给她买一辆十多万代步的，可是她说，自己上班处离她租住的家近，推辞了。其实她更心疼父母，为了她们两兄妹，他们总是省吃俭用。而且两老人都在乡下，上班的地方就是村里的学校，也用不着车。再说驾驶证难考，父母上了年纪，也不想再折腾了，所以，她家现在还没买车。

   罗文虽然喝醉了，但是却还能指挥自己开车。

  “前面路口左转！”

  “前面也是左转，红灯路口车道停在右边的左转车道。”

   杨歆玉按照他的指挥，慢慢把车开到了青鼎路，嘉誉公司楼下，这是罗文公司的名称。由于资金有限，原来罗文打算在这里创建分公司，可是他的资金无法让他公司两地同时运转。而相对来说，A市毕竟是大城市，比起原来的小城市，A市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罗文做了决定，把b市公司转让了，直接把总公司搬来A市了。

    罗文说“要不要上去看看我新公司运转环境？”

“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不要了，改天再来登门拜访。”

“小玉，一个人不要太累，如果太辛苦的话就把工作辞了，我养你。”

   她听着这句话怔得愣愣的几秒钟。这话，那么直接，她一下子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半晌没听到她的回答，罗文自己笑了笑。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你把我车开到旁边华溪小区停车位上停好，我送你回去。”

   杨歆玉觉得很奇怪，她讶异地说：

“你是不是太醉了，所以不清楚了，本来就是我送你回来，然后我再打个车回去不就行了，你再送我回去，这样送来送去的忙活一晚上不累吗？”

“为了你，即使我一夜不睡，我也不会嫌累，再说了，你一个人，这么晚了打车回去，我不放心。”

    此时的杨歆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把车停好。然后下车，跟着他一路走出小区。

   他两肩并肩一起走出了小区，快到路边了。杨歆玉忍不住说：

   “要不我打好车以后。你把车牌号码记着，等我到了下车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好吗？”

   “不好，想起第一次在这个城市遇见你的那天晚上。我就觉得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保护你，已经是我最大的遗憾。”

对于这个读书时代就一起疯玩的男子，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都说不过他。她一直把他当做哥们，而读书时代的杨歆玉简直是个十足的假小子。现在如此有女人味，全都是拜苏杰所赐。

   苏杰说“我喜欢长头发的女孩。”

    杨歆玉就那么把头发留长了，而此时，她刚刚放松了几个月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起来。她犹豫不决，自己是不是应该和罗文说清楚了，不要再耽误别人。

    一辆出租车过来被他们拦下了。两人上了车以后，杨歆玉一直在想应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清楚，又不至于太伤害他呢？

   她就一直这么沉思着，默默地想着，最终没有想好一句开头的话。

   很快已经到了她住的碧水云天，该下车了。杨歆玉恨自己太笨，恨自己平时可以那么口若悬河，此刻遇到感情问题，为什么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开头呢？

    到了楼下，她终于停住了脚步回头。她觉得这么晚了，实在不适合让罗文和她一起上楼。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罗文，她还没开口，罗文就笑笑。

   “怎么啦？赶快回去休息啊。你不是说睡晚了，明天会起不来吗。现在确实很晚了。”

  “罗文，我们的性格可以一起玩，但是不太适合在一起生活。所以……”

“好啦，好啦，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只要你身边还没有出现那个护花使者。我都会一直努力下去。当然你自己不要有太多的心里压力。我可是有能够融化冰山的决心。”

   这什么和什么，她感觉好像越说越乱了。

   看到她怔怔的样子，罗文说:“你上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还是我送你上去到门口？”

    她急忙说:“真的不用。那我就上去了。”说完她像逃命一样走进电梯，并按下了电梯开关。

   罗文看着她的样子，只是微笑着。

   他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到家告诉我。”

    很快，他收到回复“我到家了，晚安！”

    这时候，他才慢慢回身走向小区门口。

    躺在床上的杨歆玉辗转反侧，说清楚了吧，可是他还那么执着。该怎么办呢？自己的感情没个着落。那个人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错过了罗文，是否还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失眠了。凌晨三点半，还是脑子清醒，没有睡意。

    不管怎么说，至少自己的心现在无法接受任何人，所以，以后还是少见为妙吧！

   当杨歆玉被一阵不客气的敲门声吵醒。才发现不知怎么手机在静音，闹铃竟然没响。而上班时间又快到了，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她睡眼朦胧地换上衣服，拖上拖鞋，又快速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这才到门口，准备开门。为了安全起见，开门前她还是贴在门上从猫眼里向外看，看看到底是谁会这么早就来找她的麻烦？

    一身白色衬衫，一张带着邪意的笑脸。

杨歆玉好奇地一边开门，一边在心里想这么早就来找麻烦，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她打开门，门外的人就彬彬有礼地说:“你好，真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不过我看也快到上班时间了，一起走吧！”

 “谢谢不用了，上班路很近，我还来得及。”

    她正准备关门，可是一只脚很无赖地挡住了门。

    同时他看到这个男人抬起右手。右手的手掌被纱布缠了像个包子。

  “我的手受伤了，开车很不方便，能请你帮我开一下车吧，反正我们都是要一起到公司去的。”

看了看白永涵像馒头一样的手。杨歆玉觉得如果自己再拒绝，那么也太不近人情了。只好说:

“那你等我十分钟，我很快就出来。”

    杨歆玉转身进了屋，快速地化了妆，然后就出来，时间刚好是十分钟。

    当她开着白永涵的车子驶入公司地下停车场，她在心里祈祷最好不要遇到同事，不然又要多添一些麻烦。下了车，车库里果然安静，她一路庆幸着。刚到公司大厅，却遇到公司保安戴安强同她打招呼。她点头以示回应，然而没走几步，就听到电梯口有人说。

  “你们知道吗？今天杨总监和新来的合伙人白总是一起来的。同乘一辆车，而且是杨总监驾车噢！你们说他两会不会……”

    听着公司那女孩眉飞色舞的议论，杨歆玉就真后悔她今天心软的决定。毕竟手受伤了也可以开车啊，只是有点不方便而已。

    就在杨歆玉犹豫是不是和议论的人们一起进入电梯的时候。她发现旁边的白永涵一边往大厅的垃圾桶走去，一边用左手解开手上缠绕的纱布。

   杨歆玉很不客气地瞪着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刚好白永涵也看到她的目光，他一边露出邪意的微笑，一边说:

“这个手受伤了还真难看，再说了，我一会还要签合同文件，这样子我根本没办法操作。”

   杨歆玉狠狠瞪着他，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扔到九霄云外。

   看来公司的八卦又要一段时间才会停歇了。

就在她瞪着白永涵的时候，电梯已经上去了，她只好假装漫不经心地等着。白永涵走到她身边，还是一样朝她笑笑。

    到了16楼，还没进办公室，她就被助理凌云拦住了。

“杨总监，江董事长找你，让你马上到他办公室。”

“好的，我知道了！”

    在办公室，江董事长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一身很随意的运动休闲装。看上去不太帅气的脸上，根根胡须的影子从脸部密匝匝地冒出黑点来。杨歆玉打量他时候，刚好碰上他深邃的目光，发现他眼中带着让人难以发现的忧伤。

    杨歆玉走到两人面前对着男子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然后又对着董事长开口到:“董事长，您找我吗？”

  “小杨，这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儿子，青年才俊的投资顾问，小苏。这次我们与安庆公司的合作，很多细节部分的程序都还要由他负责再审核一遍，你配合他把手头的工作完善一下，还有他刚从S市过来，对A市不太熟悉，你多帮帮他。”

  “好的”这是工作，工作上，对于领导的话，她只有听安排的分儿。

   这时候，男子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你好，我叫苏林杰，以后请多多指教。”

……

这一句简短的话，让杨歆玉足足愣了十多秒，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声音。

    难道……

    不可能，刚从S市过来，就是说以前一直都在s市了，而自己心里住的那个人在C市，更何况，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看来自己又犯幻想症了。

从董事长办公室回来，杨歆玉感觉自己一天都魂不守舍。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如果他是……怎么和自己打招呼也那么陌生，如同路人，是啊，不可能啊。

    可是他的声音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杨歆玉自嘲地笑自己，怀疑是不是花痴了？问题是，这个人那么平凡，笑容不如白永涵迷人，外表也没有罗文帅气。在他两面前，自己都可以镇定自若，现在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也许就是一个过客而已，与那个他有相同的声音又有什么奇怪的呢！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更何况缥缈的声音。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她竟然胡思乱想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