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上）阴影

这些年，后宫里陆陆续续进了不少新人，只是好像并没有谁特别出挑，即使是得到了皇帝的宠爱，那也只是昙花一现。

在后宫里所得恩宠最多的，从以前到现在，那都是皇后梁惠姚。

秋遇安的五个孩子，皆由皇后所出，一部分人便歌颂帝后二人伉俪情深，当为表率。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悄悄儿地在背后说梁皇后好厉害的手段，盛宠二十多年不衰，还让其他人都没有子嗣，着实不多见。

任凭下面的人怎么斗也好，对于梁惠姚来说都是不痛不痒，反正她有五个孩子傍身，还怕下面这些人能翻得出她的手掌心？是以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她一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王涵和郭苑婷，在秋遇安的后院儿里浮浮沉沉这么些年，也早就看开了。

一开始王涵还想着争一争，可是接连多次见到秋遇安连过问都不过问，直接偏袒梁惠姚的行为后，她也放弃了。

这些年来，二人跟着梁惠姚，唯她马首是瞻，日子过得平静倒也惬意。

此时三人正聚在一起，给梁惠姚即将出世的孙子绣几件小衣裳。

可能因着生活自小顺遂，如今年龄上来了，梁惠姚面容上也一点不显刻薄，虽不复少女时期的娇俏，但也是很有亲和力的，面上的每个表情都写着慈祥二字。

“也多亏二位妹妹乐意日日来陪着我，” 梁惠姚揉了揉眼睛道，“做这些针线活儿可真是费神费眼睛。”

王涵无所谓地道：“反正陛下长年累月都不来我屋里，闲着也是闲着，做这些又不赶着日子，慢慢做倒觉得时间好打发些。”

郭苑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陛下也就是到我屋里用用膳，上一次过夜…怕不是十年前了……？”

久到她都已经快忘了，不过她本身也不大在乎，只是说起秋遇安的宠爱，神情有些恍惚。

王涵也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到我屋里过夜，不也是十年前了？只是幸好对咱们还留了一份尊重。”

除了初一十五必须在临华宫梁皇后那儿过夜以外，秋遇安还挑了两个日子固定地去王贵妃与郭淑妃那一同用膳。

不过也仅仅是一块儿用膳，用完膳后他会回肃清宫歇息。

虽说不大得宠，但秋遇安对从王府就跟着自己的这两位侧妃还是很够意思的，好歹面子上该有的体面都有了。

见她俩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梁惠姚笑了，“你们这副模样，倒还真是像足了那些小姑娘们，都这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想着要去争一争呐？”

这一番话说得郭苑婷和王涵都笑了起来。

的确，有什么好争的，她们如今的身子又生不出孩子，还比不得那些小姑娘们年轻貌美，真的没什么好去争的，说出来自己都要笑话自己。

“行了，看看这批新做的衣裳吧。” 梁惠姚招呼身后的海桐，让她领着一众小宫女将新做的夏装捧了出来。

“瞧瞧这些衣裳哪些应该送给哪个宫，帮我拿拿主意。”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丁香后来嫁了个小兵，海桐却一直留在身边。秋曦瞳去世后，她还将芍药也带在了身边，而杜鹃则是留在苏府照顾苏彻的起居。

王涵走了一圈，蹙着眉头道：“姚姐姐，说实话，这些衣裳八成都是浅蓝色的，不过就是花样子和料子有些区别，哪些送给哪个宫真是无甚不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就连她，从梁惠姚这领到的新衣服也有六成是浅蓝色的。

梁惠姚淡淡地道：“没办法，这颜色陛下喜欢。”

她跟秋遇安圆房的那天，就是哄着秋曦瞳，然后瞒着她换上了她的衣裳，秋曦瞳最喜欢浅蓝色，是以如今后宫穿的，多以浅蓝色为主。

想到此，她不由得抚了抚心口。

这后宫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争宠的，哪怕那个人已经去世了有二十年，她还是如一片阴影一样，笼罩着秋遇安整个后宫。

不只是衣裳，梁惠姚给那些妃子们打造的首饰，基本上也是比照着秋曦瞳喜欢的款式来的。不管那些人的诸多抱怨，只要静静的一句“陛下喜欢”，就能把她们的嘴全部堵死。

既然秋曦瞳已经不在了，那便让这后宫全都是她的影子。

王涵并不知道这一出，她只是道：“也是，咱们的喜好算什么，陛下喜欢那才是最要紧的。”

郭苑婷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出声。

除了梁惠姚以外，她是这后宫中唯一清楚这里头弯弯绕绕的人。

此时，她也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知道除了这些衣裳首饰，梁惠姚甚至让宫中的嬷嬷们，去教导妃嫔时比照着秋曦瞳的姿态来。

什么传统，什么规矩，那都比不得秋遇安的喜好。只要陛下喜欢，便是不那么守规矩也是可以的，毕竟当年的秋曦瞳，可就不怎么喜欢守规矩。

几人正说着，外头突然吵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