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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那以后

醉花叹

元嘉三年,大长公主秋曦瞳殁,谥号贤懿大长公主。

小皇帝秋既明跟这位皇姑姑自来感情深厚,听闻皇姑姑去世,哀恸得接连五日上不了朝,甚至要亲下江南迎秋曦瞳的灵柩回宫,不过最后终究是被大臣们拦住了。

只有秋遇安和苏彻知道,那副所谓的灵柩,里头根本是空的。

秋曦瞳的遗体在她去世的第二日,就被秋遇安火化了。

他依稀记得,秋曦瞳曾经跟他说过,死后要被盗墓的扔到甬道上,特别不体面,她要化成灰,她要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苏彻听罢,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确实像是秋曦瞳会说出来的话,他的这位妻子,总是有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可是自己喜欢的,不正是这一点吗。

秋遇安的眼底映着熊熊火光,他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彻。

苏彻的神情十分平静,但秋遇安相信,他内心的悲痛并不会比自己少。

只是,他毕竟拥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十年啊,想到这,秋遇安只觉得气血翻涌,呼吸都有些凝滞。

原本以为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他终于能毫无顾忌地跟瞳儿永远厮守了,可谁知,瞳儿却永远地离开了他,如今正躺在眼前的大火中逐渐化为灰烬。

还真是…造化弄人。

最后,秋遇安带了一小坛子的骨灰北上回漠北去了。

哪怕秋曦瞳变成灰烬也好,他们总算是在一起了。

元嘉五年,秋既明在筹谋已久后,突然对他的小皇叔秋遇昌出手了。

秋遇昌被封为齐王,封地在齐鲁大地,却突然被安上了个“意欲谋反”的大帽子,不待他申辩,连接几道圣旨,直接被贬为了庶人。

其实这事儿早有苗头,先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削了他的封地和食邑,再时不时找点理由让他进京,名为招待实为软禁。

可是这些招数都动不了他的根本,也就是兵权,秋既明最后才找了个谋反的借口,一口气将他的王位都褫夺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比秋既明自己还小上几岁,哪里来这么大的能耐谋反呢,无非就是他重兵在握,又是异族人士的儿子,跟秋既明关系自来也比较淡薄嘛。

“意欲谋反”这几个字就很值得玩味推敲,这所谓的“意欲”,也不过是从他写的书信中挑了几处毛病罢了,他从小就在读书上不开窍,书信被人抓到把柄实在太容易了。

只是他亲娘是来自草原的宁太妃,宁太妃又是如今草原大王的亲妹妹,是以秋既明也不好做得太过,以免真的惹来西部的战事。

秋遇昌却不堪其辱,在自己宫殿中放了一把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远在漠北的秋遇安却知道,这番一连串的动作,明面上是在对付秋遇昌,实际上是在敲打他。

秋遇昌连夜北上,来投奔自己的这位二哥了。

这位少年并没有他们异族人的暴脾气,反而是个温吞的性子,或许是他娘阿格丽瓦在中原的这些年已经把性子磨圆了吧,教出来的孩子也是个温温柔柔的。

只是他骨子里的那点反叛,还是让他一个激愤之下放了把火逃出升天。

在秋遇安的军中,哪怕条件艰苦,他也是毫无抱怨,而且勤勤恳恳地帮着自己二哥操练漠北铁骑,不知不觉间,漠北铁骑已经成了这世间最强大的一支军队。

秋既明虽然不知道漠北铁骑来了个新人操练,但日益强大的铁骑却让他感到慌了。

自己屁股底下这把龙椅都还没坐热乎,不会这么快就被人赶下台吧?

朝中的大臣分成了三拨,日吵夜吵,吵得他头都大了,一拨说秋遇安迟早造反,他老早就对自己没有继承太子之位耿耿于怀,如此练兵更是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

另一拨就说他接手漠北铁骑这么多年,又恪守本分,不至于造反。

剩下的呢,自然就是一会儿帮帮这边,一会儿帮帮那边了。

秋既明为了让两边暂时消停下,派了一个亲信大臣,还派了两个心腹太监去漠北实地看看情况。

这一切的动作,都没有逃过秋遇安的眼睛。

只因为当年跟着太祖皇帝的廖大总管,早早地就投靠了秋遇安。太祖皇帝自来把他们这些阉人当作下人,呼来喝去,受着影响的秋遇晓,甚至他儿子秋既明,自然也把阉人当下人。

可秋遇安不一样,他深知宦官在宫中的重要性,从来都对廖总管客客气气,甚至可以说是礼遇有加,尊为上宾,在秋曦瞳还没出嫁的时候,他就已经倒向了秋遇安。

当年在大殿后头拦住秋曦瞳,不让她去看秋遇安授勋的那位余华,也是秋遇安将他安排在廖总管身边的。

余华在后宫撞到当朝二皇子殿下也不卑不吭的态度,还有做事的细心程度,都让秋遇安对他刮目相看。

这两人靠着秋遇安这棵大树,几乎把宫中所有的宦官都换成了自己人。

如此,秋遇安想打听点宫中的消息简直太容易了,就连皇帝秋既明每日睡觉是喜欢侧躺还是平躺,平时看奏章看到哪里,在哪里画了个红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惜这些大臣,也包括秋既明,全都被蒙在鼓里。

派出去的两个心腹太监,是跟秋既明一块儿长大的,比秋既明大不了几岁,从小就只知道跟着主子一块儿斗蛐蛐或者玩乐,哪里能成什么事。

三人一见秋遇安漠北大冷天的却穿着单衣在雪地里直打滚,又听王妃梁惠姚哭哭啼啼地说了一会儿王爷得了怪病的话,便轻而易举地信了。

梁惠姚说得声情并茂,直说自从夏天开始,王爷就不对头,就是怕京中的皇帝侄子担心,是以只能自己悄悄寻医问药,甚至还恳求三位京中来的使臣帮忙安排御医来漠北的事宜。

秋既明听说秋遇安得了怪病后,很是高兴,这样自己才能安心继续做自己的皇帝。

至于请御医给二皇叔瞧病之事嘛,当然暂时先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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