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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塔

九月亡魂废墟

我记得我是在7月走的,带走我的是那场战争。  战时的环境总是充斥着紧张焦虑的气息,就算彼此不是仇敌却也少了和平时期的那份宽以待人的态度,都一碰就炸,为了一己之私不分敌我的攻击对方,冷漠的眼神观望着一切,温情脉脉被那突如其来的炮弹击碎,随着一起碎的还有那颤颤巍巍维持了很久的和平协议。双方都以正义自居,宣传着对方的丑恶全然不顾曾经的友好,就算情同手足却也因为这次事件的观点不合而反目成仇,目光所及都是展露着人类大脑中深处原始的那部分,千百年来不断塑造的大脑皮层仿佛在退缩,我被那些人从堡垒里推出去饿死前如这般想着。  又或者,没有战争我也会这样想,毕竟错的好像总是我。被父母抛弃是我不听话,是我远离周围人,是我老偷食堂的食物,是我...我也许罪该如此这般。  濒死的我脑中十多年的记忆开始如走马灯般倒放着,穿着土红色破纱布的人,军绿大褂,残破白色围裙,还有几个像东南亚食人树一样褶皱的老人,还有几个刚会走路的小屁孩抱着那些中年人的腿看着我,大人用着食指对着我破口大骂,那些老人一直摇头,小孩眼睛大大的盯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到了街区里,我从集中供给食物的蒸笼里偷偷拿走了几个馒头,转身就跑,我为什么要拿呢,集中供给人人都差不多一样饱,我多拿了又没必要又打破这的规矩,我在干嘛。画面又退到了敌方打响战争第一枪的那一年,父母急匆匆的摔上门离开了我曾经觉得温馨的家,周围人告诉我他们坐火车投靠了敌方。我并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样,也不明白敌方为什么是敌方,我也在迷惑中被周围的小孩嫌弃孤立。  家庭温馨的场景来了,母亲在不断为我头上的热毛巾换水,父亲在厨房做着饭,即使病着那样的情景能再次出现多好,只是我只有越来越冷的身体了,在城墙根底下蜷缩着,也许我在九月的大进攻中被炮弹炸成碎末。最后仅剩的一点意识也是想着悲惨的事情,饥饿和疲倦已经占据了身体的控制权,即使强烈的疼痛刺激着我我也没法作出反应了,已经不行了。

真的有鬼魂呐,但是又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我动不了只是在我的尸体上飘着,所看全都只能跟我活着的时候一样,有些了解为什么人会怕死了,原来死亡是这么的无聊。

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在这座战时特别建造的堡垒外什么都没有我就盯着自己的尸体看,尸体慢慢的肿胀,然后泄气,再出来一些小虫子,皮肤变白然后变褶,眼睛渐渐凹陷下去,一些带有颜色的液体从我皮肤下渗透出来向四方摊开,胳膊和腿真的变得跟柴火干一样黑棕色的外皮包着骨头,骨头的形状非常明显,因为还是夏天我身体的这些变化非常快的发生了,苍蝇和蛆也陪伴了我一段时间。我不光失去了其他感官,连恶心这种感觉都消失了,只是呆着看着这一切发生着。

因为无法行动过了多长时间我也无法得知,只是在堡垒里不停动荡的躁动猜测估计大战快要来了。穿着军服的人坐着车子一个接一个地开进了堡垒里,随后还有数不清的坦克和运送士兵的运输车进入了这个曾经繁荣过的城市。军队驻扎在这城市角落的巨大堡垒之中,容纳了百万人的堡垒,集中着一切资源为军队补给着,其他地方即使没有事那也没有人居住,人们都被集中在了堡垒里工作生活。我和父母曾经也生活在这城市的另一头,自此搬到这个堡垒父母就每天焦急的进进出出办着各种事情,我知道的只有他们是跟敌国打交道的工作。那他们可能是投靠了敌国吧,死了的我也放弃了曾经不会怀疑父母的坚定信念开始猜测着一些事情。

太阳刺眼的光芒刚找到我的尸体时,在堡垒外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冒起了烟,排成一排的小的像布娃娃的人纷纷跪地然后脸着地的倒下了,然后几个官兵去查看了情况把那些尸体拖开了一些又把几个人连踢带踹地弄到上一排人站着的地方,在他们的背后鼓捣着,那肯定是为了固定好不让他们跑,毕竟移动靶还是蛮难打中的把。也许他们是捣乱不听话,总不能跟我一样偷个东西就要吃枪子吧?这天发生完这些事情后就没有再有过动静了。第二天早上我一直注意着堡垒的出口处,又有一波人被军人带了出来,他们手上都拷上了手铐,中间被用一根粗的三股绳子连接着,一个接一个的从我面前走过,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才过了几秒我的想法就不成立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贴着很近的被士兵推搡着往前走,到我面前时看了一眼我的早已连臭味都没有的尸体,我也盯着他们看了几秒。认出来了他们是我偷食物原因的父母,原来他们被抓了起来呀,那她也被抛弃了呢。但我记得他们好像跟我父母一样是政治上跟国家打交道的,不过他们好像是敌国的,在两国起冲突前一直住在我们这的大使馆里。我们国家这是要肃清敌国一切人员了么?

过了几天,一辆运输车快速的来到了堡垒前,放下了一个穿着整齐的人,那个人急匆匆的往里走。

敌方估计是要有大的动作了。

果不其然,从一天枪决十多个人变成了几十个。从白天到黑夜,枪决的执行人都累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不知过了几个昼夜,被拉出的人终于又回到了十几个人。他们太怕敌方的人了吧,不是经济军事都势均力敌的么?如今怎么却这么慌张呢?

远处曾经为人们提醒时间的大钟塔早已堆满了灰尘,鲜亮颜色的油漆也已经破碎,残留的点点翘起来的皮还提醒着它曾经壮丽的容貌,暗淡的钟塔与还是蓝色的天上飘着的几朵云巧妙的组成了一个问号,不知道是对什么的疑惑还是对什么的质问,它们只是在那里,它们不会说话,我也不会,我也只能静静的看着我死后发生的一切。

军队的车辆又开始不断涌入堡垒,偶尔会掉落的稻穗与羊白色的毛在他们行进的路途上,看来是要打持久战了,这样一来死伤会更多吧。

一天晨光还未照亮钟塔的顶部,军队就急匆匆随着号令整整齐齐的在堡垒外的大片荒野上集合,准备好后司令官发达了进攻的命令,坦克发动行进带起来的尘土被后面接着的装载车扇的更高,前面的车辆完全淹没在了这人为的沙尘暴之中,留下来的只有渐远的轰鸣声与慢慢飘落的沙尘,再过一会荒漠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死寂,仿佛军队被吞没了一样。堡垒里的人有些从墙上探出来头看着远方,有人脸上带着狂热般的兴奋,有人抱着孩子忧心忡忡,有人频频摇头叹息,小孩被大人抱着也看着军队前往的但是却眼大无神,毕竟他们还太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待到天边最后一丝橙色的光芒的消散,轰鸣又再次响起,只是不再那么响亮了,不那么带有震慑力了。零散的军队毫无阵型的往我在的方向驶来,看起来损失不算小,等军队稀稀拉拉的再次回到堡垒中,大门关起来后不久,里面妇女的哭声便像夜晚狂风吹起的沙暴一样,持久且令人害怕,只不过不是我,是那些军官们,在进堡垒前躲在坦克后揪着眉毛讨论着什么,转到面向人们的时候又变得面无表情,装出了一副胜利的样子来。真正的情况他们心里最明白不过了,而这一切又被我看在了眼里。

战争真正残酷的一面还没有展露在我的面前,不过就算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发生在我的眼前我也依然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了,失去了情绪也并不怎么好呀。

日子一天天的在恍惚中渡过,缺胳膊少腿的人和中弹了的人不断地被运进了堡垒中,堡垒里的人们也一天天的麻木的接受着死亡人数的不断上升,人作为数字依然不能对人们激起任何反应了,大多数人只是看着数字毫无情绪地描述着,或许死亡者的家人还会在尸体旁大哭,但是对于旁观的人,他们心里也许是惋惜,也许是庆幸,也许是担忧,不过他们都肯定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压抑的气氛随着人数增加也蔓延遍了整个堡垒,被这样氛围笼罩着,军队的士气也降低了,战争的情况肯定变得越加的劣势,战壕里估计早已尸气四溢,四分五裂的坦克冒着烟,坦克里的人爬出坦克的瞬间被蒸熟,骨头都变的像胶滴一样瘫软在坦克的出口边上,战争也就这样吧,想起前些时候被枪决的那些人我不由的想着这些士兵死亡的情景。

随着趋势日渐明显,九月的大战已经从开始我们军队的胜券在握变成了敌方的大杀四方。战壕撤离到了堡垒外可以肉眼看到的地方了,头顶的天空变的更压抑,深灰的颜色已经分不清楚是大雨将至还是被战争的硝烟覆盖,战壕内外充斥着死亡与恐惧,新上的士兵有的太过害怕逃回了堡垒结果被上级官兵毫无商量的直接开枪,新兵当场毙命,上级官兵阴着脸转头就走顺便安排人处理尸体,头脑里正计谋着什么。

“即将兵临城下,我们如果这次的进攻守住了那么敌方的援兵跟不上我们就有了翻盘的机会,我们会给大家发放武器,为了我们的荣耀和昔日的美好生活,这次拼了!”

总司令用大喇叭向堡垒里的所有人发起了这最后的动员,期望着最后的倔强能为他们的未来赢得一丝机会,钟塔在云中透露出来的一丝月光照亮,但是并没有为其带来任何装饰,反而让钟塔后的城市显出了废墟的痕迹,冷清的街道,没有灯,月光赋予的是没落的死寂,何去何从?钟塔像一位守护者看着这座城市。

而我,看着钟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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