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1）

       整个德云社，要说挨打挨的最多的，张云雷要是第二，那就真没有第一的了。郭德纲书房的规矩，张云雷挨了半壁江山，烧饼挨了一少半，剩下部分才是其余几个亲近的徒弟平分。

       每个人进书房的主要原因都不一样。比如烧饼，基本是因为淘气；栾云平多数是因为态度；张鹤伦一般是因为分寸；李鹤东比较简单，那就是打架，等等五花八门的原因。唯有张云雷这从小贴身养大的孩子，才是真正各个角度各种原因的罚都挨过。也可以说，郭德纲书房的规矩和传承，就是以张云雷为模板框出来的，其他人，那都是捎带着的。

       台上的张云雷，不论是年轻时候的骚的乱颤，还是后来的潇洒傲娇，那都是舞台风格，上了台就是演员，带着一个叫“张云雷”的人物，就算是返场那也是表演也是舞台需要。

       而台下的张云雷，是个秉持着传统，严肃而严谨的人。所有徒弟，听见师父书房这几个字都是敬而远之外加腿发抖，只有他能悠哉哉的在师父书房陪着师父听曲儿、写活。这是已经将传统规矩融入骨血的自信与洒脱。

       杨九郎和张云雷刚搭档那会，还处于磨合期，互相之间还处处都是新鲜感与小惊喜。那个时候的台风还是，张云雷负责妖娆风骚，杨九郎负责稳重踏实。这样一动一静一放一收还算自如。

       文哏、伦理哏这类的活他们的包袱都挺响的。但是遇到柳活的时候还是很有问题的。逗哏的人物一般都是猪鼻子插葱裝大象的主儿，啥也不会还满嘴大话。而捧哏的人物算是半个专家。整体就是鲁班门前弄大斧的矛盾包袱。

       可是张云雷是娃娃腿儿啊！那个天赋条件，还有后天师父的戒尺加持。就算是乱唱瞎唱，假装什么都不会，但是那个嗓音的韵调就在那呢。而杨九郎这边是个半路出家的艺人，就算进了德云社也是相声的基本功占主导，嘴皮子练的贼利索，但是学唱戏就真差了点，连唱歌都是小奶音儿。那戏韵不是流行歌曲，歌词熟悉了调熟了就行了。戏韵是一个长久的积累的过程，需要慢慢的磨，靠着时间沉淀出来的。

       毕竟学相声的时间短，杨九郎私下又是个能玩儿的人，这柳活的功夫，真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外行看个热闹没问题，内行多数会嫌弃一些，但好在他们还年轻，还没没出名没成角，也就不会有人挑剔。

       可张云雷自己就是个内行，听着杨九郎的唱，真的不叫玩意儿。只好拉着人一起下私功好好练唱。刚开始，杨九郎还是愿意花功夫练的，毕竟自己搭档是张云雷，那可是他们上课的“教科书”级的人物。人家愿意陪着自己练，多么大的造化，肯定是努力加奋斗。但是时间长了就不行了，私下的时间都练功了，对于杨九郎这种既有女朋友、又有哥们弟兄还有精彩夜生活的土生土长的北京小爷，真的是太拘束了。

       知道张云雷的用意，但是这样拘束的生活实在是过不惯，生活中的事情也是真的比较多，今天发小儿过生日，明天同学聚个会，后天女朋友要逛街等等都牵扯着杨九郎的精力。所以他只能找借口去应付张云雷这边，甚至对待作业的态度也是越来越敷衍。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一周不练师父知道，一个月不练观众知道。

台上的黄鹤楼，腔调韵律似是而非就算了，最后还唱劈了。好在两人都反应都快，抖个包袱也就顺过去了。可是下了台，张云雷的脸色可就沉了。张云雷脾气不好，在后台除了大林他们几个熟人，其他人师兄弟不敢也不愿意招惹他。杨九郎也知道今天劈了有点对不起自家搭档，想着说点什么，可是人家就是沉着脸换衣服，也不搭理他。

       俩人不是底角儿也不用返场，收拾完了就可以回家了。

       “咱俩对对活吧！”

       “成啊，您家还是我家？”见人终于肯说话了，赶紧回应。

       “你家吧！”张云雷想了想，毕竟现在住在在玫瑰园，带着杨九郎去师父书房对活，那就真的是不知死活了，可能俩人儿都得交代在那儿。

       “好~走着，男宾两位，楼上请~”杨九郎摆出一副洗浴中心门童的标准姿势，请着张云雷往外走。这低服做小的小模样成功的让张云雷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表情。

       路上快速的解决了温饱问题，就直接回了杨九郎的家。杨九郎没和父母住一起，毕竟还没结婚，女朋友也没有搬过来，所以暂时还是自己住的一个两居室。

       张云雷来过杨九郎的家，也熟悉，换了拖鞋就进了书房。杨九郎这边先去烧水，给自家角儿泡好了茶，才到了书房。

       书房里张云雷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张老师，找什么呢您这是？”把茶杯放好，杨九郎好奇的问。

       “问什么问！你先复习你的黄鹤楼，一会儿咱们对对。”张云雷一边翻找一边安排工作。

       练柳活得开嗓子，好在这个楼的隔音还不错。本来就是要磨活的，杨九郎也没废话，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练。

       张云雷这边翻遍了书架也没找到顺手的东西，他之前从没罚过杨九郎，一是搭的时间也不长，还没对对方充分的熟悉。二是想着原本就是上进的人，督促一下就完了。师父那套规矩太严苛，不适合杨九郎这种活泼的北京小爷。不过这次不行了，自己布置的作业，他都能敷衍加应付，上了台也给唱劈了。这样的错误犯到师父手里，蜕一层皮都是轻的，没个一个礼拜都别想下床。虽然现在新收的徒弟师父已经不管了，全权交给了栾云平处理。栾云平也只是守着班规，只要做事不过线，也就任大家个人发展了。

       但是杨九郎是自己搭档，师父还是会查自己作业的，两个人是一体的。虽然不知道杨九郎要是犯到师父手里，师父是会亲自罚还是交给栾云平来罚，但不论哪一样都不如自己先给人捋顺了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