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番外
【一】
我是墨渊,他们所尊崇的天族战神。
所谓尊崇,不过是昆仑墟闲暇之际,便会有大大小小的神仙变着法地“蹭”我这龙骨仙山的仙气罢了。
美其名曰仰仗上神之绝世风姿。
数十万年前,我墨渊平生所愿,守四海永兴,护八荒安宁。绝不负父神之临终所托。
许是十四万年前,那一抹青蓝,打乱了我这数十万年的平静。
还有数十万年不曾动过的心。
“东华紫府少阳君座下嫡传弟子灼凛,拜见墨渊师叔。”
烈阳如同火凤的祥瑞之火的一个午后,我平静的入定,被那一句脆生生的“师叔”打破。
眼前女子一身淡蓝衣裙,眉眼之间依稀能辨出折颜年少时的风流样儿。
诚然这孩子长得不如她那为老不尊的兄长,但那一双琥珀色的媚眼,倒是让她平白无故地生出几分英气。
小家伙抬头望了我一眼,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转瞬又把小脑袋低了下去。
几十万年如一日的东华神色依旧淡然,暗暗饮了口茶:“我知道你这昆仑墟不收女弟子,此番我只是送她来你这学些剑法,你把她放在有书或有剑的地方即可。”
说好的护内呢?说好的不讲道理呢?东华你就是这么对你这个嫡传弟子的?
诚然是我父神硬塞的。。。。
我不经意间瞥到小家伙做低微状的身子抖了一抖。
复尔淡定道:“请帝君放心吧,灼凛会在本君这里很好。”
“有劳上神。”东华话毕,转身回了太晨宫。
小家伙见她师傅走了,刚才那副委屈的样子一扫而光。顶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凑了上来:“您真的是墨渊师叔?”说着便作势想碰我的脸。
我端坐在高位之上没有动,那小家伙自觉不妥,将乱动的手放了下来,在我身边俯下身子。
“怎么,不像吗?”我倒是很疑惑在桃林还是在太晨宫,折颜那老凤凰和东华是怎么“玷污”一个两万五千岁的小娃娃的心灵的。
“唔。。”小家伙撑着下巴思索了半晌,一脸认真道:“家兄在桃林时,时常提起墨渊师叔战神的威名,师侄便以为,师叔是个有三头六臂的糙汉子。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彼时我憋了一肚子怒火想找折颜算账,谁知却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弄得半分怒气也没有。
“竟是个比家兄还风流的小白脸。。。。”
“。。。。”彼时我无语十分,只觉得好笑,这四海八荒之中,说本君小白脸的,数十万年,也不过就你这大胆的小凤凰一个。
咳咳,诚然四海八荒有点身份的神仙都知,墨渊上神长了一张招桃花的脸,因此不收女弟子,但此刻被一个小娃娃说出来,还是使我很难为情的。
“呃。。。师侄失言了。。。还望师叔恕罪。”小家伙自知失言,忙对我行了个礼。
可我却觉得她这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煞是可爱。
从此之后,四海八荒的人皆知,墨渊上神的昆仑墟寄养了个小师侄,是个以乌咽萧和灼月剑为法器的女娃,终日得墨渊上神的宠爱。无人知晓我这小师侄是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的嫡传弟子,也无人知晓这个女娃是昔日凤族神尊折颜的亲妹。
自此阿灼便在昆仑虚,唤我众多弟子一声师兄,让那群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受用无比,诚然我那些徒儿虚长了她几万岁,可是论勤学苦练,竟无人能比得上彼时还不成气候的一个小娃娃。
世人皆道,我昆仑墟雪景乃是神界一绝。因此这天我放了假,让他们赏雪。可其实还是因为我算出了阿灼的天劫就在今日。
阿灼不过三万岁,如何受得了那飞升的劫。我便思索着替她受过,保她寿与天齐。
我安静地坐在中庭,等着那天雷滚滚的鸣声,不曾想冲进来的却是一向稳重的叠风。
“师傅。。。师傅。。。小师妹不见了,整个昆仑虚都没找到。”
“没在藏经阁吗?”我自是知道,阿灼平时最喜欢去那看书消遣。
忽闻从第三十六道天传来的天雷滚滚,那雷泛着红光,直打至后山,是上古神祗受劫之势
阿灼。。。我心念这两个字,直接使了凌云之术奔去后山。
没甚在意后面一声声师傅喊得急切的叠风。
昆仑虚的雪景霎时间变得如人间炼狱一般可怖,后山云台,在雷声中立着的阿灼的身影显得尤为单薄。
我看到了那着蓝衣的女娃娃身上属于远古神祗后裔的傲气。
我冲过去,一把搂住那身影,谁知一向不与我唱反调的小阿灼竟然将我挣开。
“师叔,阿灼知道您担心阿灼过不了这飞升劫,可是这既然是阿灼的劫,渡不渡得了都应该由阿灼受过。”她掀衣跪下,恭敬作揖之时,一道雷便已落在她的背上。小家伙只字未吭,忍着天雷的痛转过身去。
我墨渊不会强人所难,阿灼若执意要做的事,怕是没有一个人拦得住她。
三道泛着红光的天雷生生落下,阿灼彼时已化作原身,小凤凰满身血痕,身上的祥瑞之火灭去大半,翅膀撑在地面上,奄奄一息。
我慌忙抱起她奔向我的寝殿,纵使我知道也许对勤学苦练的阿灼来讲,休息个半月便能大好,可是我心里却有一丝要失去她的惊慌。
我动用元气为阿灼疗伤,小凤凰终是勉强化成了人形。
“师傅,不如您去休息一下,弟子看着小师妹便是。”二弟子作揖对我道。
“无妨,为师亲自看着她。”我摆了摆手,阿灼是我的人,何须我的弟子来看?
“师叔。。。师叔。。。”小家伙额头上生出几滴虚汗,精致的眼梢上也挂了几滴泪。
我抬手拂去那泪水,小家伙这是做了什么梦,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带着凄凄的音。
“师叔!”阿灼猛地从床上弹起,琥珀色的双眼中似有无限惊慌。她醒来之后一言不发,弃了她平时甚是在意的礼法道规,扑进我的怀中。
我不由自主的搂紧那软软的身子,柔声问她:“师叔在呢,阿灼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_<)~~~~阿灼做梦梦到,阿灼伤了师叔的仙鹤,师叔要赶阿灼回太晨宫。”
我哭笑不得,伤了仙鹤这么芝麻大点小事,师叔竟也要赶你出昆仑虚?你到底是如何看待师叔的,师叔竟如此小气吗?
“阿灼伤了仙鹤也没关系,左右师叔是最疼阿灼这只小凤凰的。”
“真的吗?”小家伙从我怀里抬起头,大大的眸子里写满了委屈,生怕我说一个不是。
“真的。”我也认真地回答她,给她一个四海八荒最大的肯定。
说什么三万岁飞升上仙的奇才,彼时她不过是一只时时刻刻需人疼的小娃娃。
“师叔可要说话算话。”话毕,一改之前那委屈的模样,转身喜笑颜开的扑进我怀里。
我反手搂住她愈发的紧,心里有了一丝安宁。。
阿灼,你可知你立在天地之间的样子有多可怕?
你可知我看你化为原形的那一刻,有多心慌?
师叔不求你名震四海八荒,与你那兄长一样,但求你一世安好。
墨渊心里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