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陈情令番外-情深几许

我叫温晁，是岐山温氏尊贵的嫡系二公子，仙督温若寒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嚣张的理由。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家族不需要两个杰出的嫡系公子，我父亲不需要两个优秀的儿子，我的大哥也不需要可以帮他分忧的弟弟，所以我只好做一个让他们都放心的纨绔。

我无所事事，修为平平，一事无成。就连遗传到父亲的好样貌也在我蓄意吃喝玩乐下变的油腻，只要是纨绔有的缺陷我都有，嚣张跋扈，好色成性，这些词都可以用在我的身上。

我4岁那年见到了个小姑娘，那时她3岁，白白嫩嫩的，在那片金星雪浪中，像极了误落尘世的精灵。那时我不知道，只是那一眼，她就成了我这一辈子的念念不忘。

初见时，她问大哥我是谁，大哥说是他弟弟，大哥一向面冷心更冷，就算是对父亲也从是冰冷冷的。可是大哥居然伸手掐了她的脸，给了她特地绕了好远才买到的零嘴，还抱了她。这怎么可以？这是我大哥，不是她的，我那时想知道她有什么会让大哥心软的地方，越是观察越是明白，总是有这样的人，她对你甜甜的笑，你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后来再一次见她，大哥因有事没去那次清谈会。我有些懊恼，为什么大哥不喜言语，之前都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呢。

那时她一口一个哥哥唤着别人，那里面有我的大哥，但是没有我。我听说她喜欢长的好看的人，那是我第一次后悔没有好好保持父亲给的好样貌。

后来我6岁，她5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只是她不叫别人哥哥，她希望别人叫她姐姐，可她是最小的，别人不会叫她姐姐。

我想，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相处，只是硬梆梆的让她别理会那些小孩，和我一块玩。

我想只要她那时答应，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可是她没有，她揍了我一顿，下手很重，在我印象里好疼好疼。我大哭，不知道是哭身上被打出来的伤，还是哭她讨厌我。

后来我8岁，她7岁，我在莲花坞又看见了她，我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大概是辱骂了她的哥哥金子轩，我嫉妒金子轩可以经常陪在她身边，如果我是她哥哥就好了，我肯定不会像金子轩那样和她斗嘴，肯定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把她宠成谁也不敢招惹的小公主。

但是她很生气，她看起来讨厌金子轩，可我知道她很喜欢很重视他，她看金子轩的眼里是有光的。

她把我踹进水里，我不会水，差点淹死，从此对水有了阴影。被人救上岸时，我脑袋昏昏沉沉说不出话，我想阻止那些保护我的人去伤害她，可我说不出话，幸好她好厉害没有受伤。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听说我的侍从们故意造谣坏了她的名声，从前伺候我的婆婆说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名声不好将来是嫁不出去的。

她这么好，怎么能受这种委屈？我让人去澄清，可没有相信，那些俗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我想我可以娶她，我会对她很好很好，这样就能弥补她了吧，我真庆幸我不是她的哥哥。

我去求父亲，在他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我从来不敢去麻烦父亲，唯有这次。可我迟了，等到父亲好不容易松口，给金家透露消息后，马上传来她和蓝家二公子订婚的消息。

虽然都是行二，但是蓝湛的命似乎比我好太多，蓝湛被教导的很好，和他哥哥有着蓝氏双璧的美称。而我除了是温家二公子外什么都没有，哦，错了，我还有坏名声。

也好，那个蓝湛我见过，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好，如果他们一起会很般配吧，我尽量不去嫉妒，可有些事是控制不住的，我既希望成婚后，蓝湛对她好，又希望蓝湛对她不好，这样我也许还能有机会，我不会介意她成过亲，我愿意娶她为我的嫡妻，我唯一的妻子。

后来我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听安排在金家的暗探说，是金夫人不让她出门，不出门也好，在家待着安全。

再见到她是在蓝氏听学，我不用去蓝氏听学，因为我是温家二公子。可我听说再过几年她就要和蓝湛成婚了，我忍不住再见她一面，我自荐去送温情温宁去蓝氏听学。

这不见她的几年里，我拼命在心里抹黑她，可一见到她，我表情上显示出对她的厌恶，言语对她羞辱，可我心里却在欢呼雀跃。她和从前差别很大，大到我第一眼没有认出她来，不过我不需要看第二眼，我知道那就是她，只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我。

我最后两次见她一次是在岐山，那是我们相处最久的一次。她来岐山听训，本来金家人不让她来的，可是她放心不下金子轩，所以她来。

听训本来不用我这个二公子做什么，可我怕别人会给她委屈受。果然这个金子轩就知道拖累她，居然在岐山说什么金氏剑在人在，他金子轩是死是活我不管，凭什么拖她下水？

她又一次为了金子轩和金家对我动手，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我说不在意是假的。

我让侍从们围住她的住所，当然，为了不被别人发现我也围住了别人的，如果别人发现我对她的关照别人会怎样恶意揣测，我不敢想。

我担心她，特地挑了一间离她近的屋子，以她的性子定是受不了委屈的。果不其然，不过一会我就听到她那边的吵闹声，我赶紧赶过去。

她竟然是为了蓝湛，我嫉妒我愤怒，于是我口不择言，她竟然差点杀了我，我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杀意。

从前对我动手是为了金家人，他们是家人，她在意他们我理解。可是蓝湛也成为她在意的人了吗？

我怕旁边的人对她动手，她现在没了佩剑，其他的武器怕是不好当众拿出来，我先一步呵斥他们。

我最终还是送她去见了蓝湛，我像个小偷一样站在门口偷走她对蓝湛说的话，她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拼命假装这是她对我说的，可我心里清楚，她对我，只有厌恶。我没有比这一刻更讨厌蓝湛这个人，为什么大哥只是打断了他一条腿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自从知道她对蓝湛的在乎，我便不许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蓝湛，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心的待着那间屋子里，只有那里是绝对安全的。

其实听训时间早已结束，但是我舍不得她走，只能带着来听训的弟子去夜猎，希望多留她一会儿。只是再选一次我绝对会让她早点回家。

那次我带她们去了暮溪山，这是我第一次夜猎带上她，我想我再自私最后一次了，这次过后我就放他们回去，不管父亲会怎么罚我我都放他们走。

我特地带上我所谓的“爱妾”王灵娇，我故意与王灵娇亲昵，我多希望她会有一点点不高兴，可是我知道她永远不会。

我唤那所谓的“爱妾”娇娇，可在我心里，只有她才是我的娇娇，可我这一辈子只这么唤过她一次，并且我保证她肯定发现不了。

屠戮玄武洞中，王灵娇居然想放她的血，王灵娇怎么敢想，怎么配想？如果不是眼睛与她有几分神似，我那里会这般宠爱王灵娇？王灵娇居然这么不知死活？

屠戮玄武发狂时，我下意识想拉她。她毫不犹豫的甩开了我的手。也是，如果这里面一定要死一个人，她怕是最希望死的是我了。

我这次出来带出来的人除了温逐流外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我那时只能做一件事，去找人。

她不会放弃金子轩，不会放弃蓝湛，甚至不会放弃魏无羡江澄。我想，让她活着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找人。

可我没想到，王灵娇居然这么大胆，居然指使人堵住了洞口。

我带人赶到时，看着堵的密不透风的洞口，头脑一片空白，我甚至没有力气去移开石头。

完了，全完了，屠戮玄武有多凶残我知道，如果洞口没有被封，依靠着她的那把弓，她能出来。那弓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后悄悄送到金夫人那里去的，我保证除了我谁也不知道。那把弓威力有多大，我知道，最多只能拖延时间，绝对杀不死那级别堪称神兽的玄武，更何况还有这么多拖累她的废物。

洞里没有声音，我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我不敢让人去打开洞口，我怕连她的全尸都找不到，她是不是死前都在怨恨我？

是该怪我，如果早点让她回去就好了。我干脆不让人去动，我承认我很胆小，只要不打开我还能留个念想，也许她还活着呢？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些日子，后来我听说她还活着，真好。所有人都活着，真好，她也不必为了别人的死亡而难过内疚。她陪蓝湛去了蓝家，也好，蓝家现在百废待兴，她去帮忙，以后嫁过去蓝家人也不敢亏待她。

我本想杀了王灵娇，可看到她那双与她有几分神似的眼睛我又下不去手，只要是与她有关的我都忍不住手下留情。

我在灭江氏满门的时候我询问王灵娇，讨不讨厌江家人，王灵娇附和我说讨厌。我心里嗤笑，我的娇娇绝对不讨厌江家人，我的娇娇也绝对不会附和我。

我想，我知道王灵娇这些人差在哪了，我的娇娇是金家嫡女，她有自己的骄傲。在她心里，她和我是平等的。她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叫我温二公子，但是一般是在讽刺我，她也会叫我温晁，不过大多是她在生气的时候。

最后一次见她，是我在被魏无羡追杀。把魏无羡丢下乱葬岗我一点都不后悔，可是我不想被她看到我现在的鬼样子，这一路被魏无羡折磨，我已经不成人形了，虽然原来给她的印象也只是油腻的帅气，但是好歹还占了帅气两个字不是？

后来，后来我死了。魏无羡发现了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他说她定是厌恶极了，恶心透了我，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不过，我终于在死前叫出了我想叫出的名字，娇娇，这个在我心里唯独属于她的名字。虽然她一定不会认为我在叫她，不过够了，我心满意足了。

我4岁时注意到一个小姑娘，8岁时意识到我4岁就把她放在了心上，我活了十几年，爱她占据了我一生的三分之二有余，她对我的厌恶也占据了她的整个少年时期，至于之后有没有继续厌恶下去我不知道。

我爱她这件事除了我还有那讨人厌的魏无羡知道外，谁也不知道。我为她守身如玉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别人只知道温晁好色成性，可那些女人我一个都没有碰过。

但是我身边却不能没有女人，我曾向父亲求过与她婚事，如果被父亲发现我爱她，依照父亲的性子一定会帮我抢过来。

我不愿意，我只能去找别的女人，找很多。多到可以让父亲相信我曾经跪着求父亲三天三夜是为了她那比旁人漂亮的脸。

虽然我不喜欢蓝湛可我不得不承认蓝湛和她很配，而且她喜欢蓝湛，这是最重要的。

蓝湛是天上云，是高山雪，是皎皎君子，是泽世明珠。我又算个什么东西，说我是地上泥，旁人都觉得我比泥污秽吧？我配不上这个世间最好的姑娘。

我找了很多与她有些许相像的女人，有脸型像她的，有眼睛像她的，还有好多好多。我曾自欺欺人，认为我不过喜欢的是她比旁人漂亮的脸。可是我找了那些和她相似的女人之后，我发现她是我心里的独一无二和不可替代。

我没有碰过那些女人，一个都没有。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有所希冀，万一蓝湛不喜欢她呢？万一成婚后蓝湛给她委屈受呢？如果真的有这个万一我就娶她，我希望那个时候我是干净的，不想让她觉得我脏。不过还是永远不要有这个万一好了，她就该肆意张扬的过完一生，她不该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喜欢一个姑娘十几年，那个姑娘不知道。我只喜欢过一个人，没有人告诉我要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我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她搭话的机会，可是每次我说出来的话都让她不高兴，我笨拙的喜欢方式让那个姑娘厌恶了我十几年。

如果上天有灵，那么请赐福于她吧，我愿意用我的全部作为交换，只求她的幸福一生。

我不求我死后她会时常想起我，只希望她偶尔忆起少年时光，能记得那个不招她喜欢，被她厌恶的人唤作温晁…

如果，人生能重来，我会换个方式去认识她，不求成为她的欢喜，只要我们的关系不那么恶劣，她偶尔也能关心关心我就够了，可是人生没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