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明睁开眼，日已三竿，阳光有些刺眼，正常来说，他从不会这么晚起床，不过昨晚出了点意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腥味，床上一片狼藉，耳畔传来不属于他的呼吸声……
姚明明按了按太阳穴不断跳动的青筋，脑海中不断旋转着未断片时的画面，恨不得能穿越回昨晚七点钟，看着朝他伸出的拿着酒杯的手，坚定地对李振宁说“不喝”。
喝酒误事，酒精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想打开窗户散散味，刚一下床，脚一触地，一阵熟悉的酸麻连带上了腰椎。
在酒精的驱使下，两个人都有点疯，他已经想不起谁先勾了谁的腿，谁先把谁拉到床上，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确实搞在了一起。
窗户打开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另一人，李振宁猛地坐起，两眼呆滞了片刻，才看向正欲走回床边准备收拾床铺的姚明明。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一种尴尬萦绕在身边。
“啊，早。”李振宁干巴巴地说。
姚明明看了他一会儿，想不出说什么，也只能回一个“早”。
他看着李振宁窘迫的样子，忍不住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啊……是啊……哈哈，”李振宁干巴巴地笑了笑，看了眼床尾散乱的衣服，有些难堪道：“要不你先出去，我穿个衣服？”
姚明明听着有些想笑，做都做过了，这会儿又害羞了。
他听话地离开卧室，顺手把门带上了。
过了一会儿，李振宁打开卧室门，头发凌乱，匆忙地往大门走，有些慌张道：“李汶翰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我先过去了。”
姚明明眼神一暗，这栋房子隔音不算好，如果有电话打来，他不可能听不到。
但他没有戳破，笑着说：“嗯，路上注意安全。”
李振宁就像一阵风，急匆匆地离开了家，姚明明听着“哒哒哒”地下楼声，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
有点头疼。
虽说他已经和师铭泽离了婚，但这还没离婚几天，就跟刚认识的同居室友做了……这事不仅跟他预定的生活脱了轨，还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出轨的感觉。
不过这个李振宁，长得像个风流多情的花花公子样，没想到现在倒是纯情起来了，装的吧。
……
李振宁已经有五天没有回来了，倒不是姚明明有多么在意他，只不过两人同租一间房子，李振宁不住在这里也是得照常叫着房租水电费，他不好意思占这便宜。
而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逃避虽然有用，但却不能长久地用。
他给李汶翰打了个电话，准备和李振宁好好谈一谈。
想到李汶翰，他突然记起那晚李振宁带着哭腔地一声一声叫着李汶翰的名字，他有些心烦。
不过跟让他心烦的是，他记起来的这些，不知道是酒精解封了真实记忆，还是这几天他一遍一遍妄想出来的画面。
门锁发出咔声，李振宁回来了。（李振宁视角在情书十一）
他看着李振宁小心翼翼地踏进房间，避他如避猛虎，心中忍不住有些难受。
“吃了吗？”他听见李振宁问。
“吃了。”姚明明道。刚刚他往微波炉里热了一盘西红柿鸡蛋饭，量很多，是两人份。这是他倒腾了一下午做出来的玩意儿，冰箱里还放着买好的下酒菜。虽然喝酒误事，不过男人的谈话怎么能少了啤酒，客厅茶几底下还放着刚买的青啤。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李振宁回来。
他无意中瞥见了李振宁包里鼓出来的泡面桶的形状，到嘴边的“没吃”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一句“吃了”。
不过若是李振宁说没吃，那么他就会说“那我陪着你一起吃”。
但李振宁也说“吃了”。
他说李振宁撒谎，旋即又想起自己也是撒了谎，心中一阵烦闷，憋着一口气回了房，把门甩上。
这不太礼貌，以往他再生气也不会这么做，不过现在不是以往。
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
一只花里胡哨的蝴蝶，经过一朵被蜂采过蜜的花朵前，是停留还是一点而过，这是蝴蝶的主场。
因为蝴蝶还会经过下一朵或娇艳或芳香的花，但那朵花只能扎根在这里。
李振宁还年轻，而且他心中还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自己却已经是离过一次婚的人。
“咚咚、咚。”
姚明明回过神，他看向门，思考着李振宁敲门的原因。
甩门已经是他做过的最没礼貌的事情了，可不能再不回应。
“怎么了？”他面无表情地开门，淡淡地问。
“啊，那、那个，”李振宁说得磕磕绊绊，“我还买了泡椒牛肉的面，你、你要来尝一口吗？”
姚明明这次是真的笑了，刚刚憋在胸口的那口气不知何时消散了：“只是一口？”
“你也可以吃一桶。”
姚明明跟着李振宁走到餐厅，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小菜和啤酒，又看到餐桌一边放着西红柿鸡蛋盖浇，另一边只有一桶绿色包装冒着热气的泡面，他不禁挑眉：“我吃泡面，你吃盖浇？”
“啊，”李振宁看了一眼，有些尴尬，“要不换一换？”
姚明明摇头：“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于是，两人吃了史上最难吃的西红柿鸡蛋盖浇拌泡椒牛肉面。
“为什么我要遭这个罪呢……”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姚明明迷茫道。
两人面前的饭都吃光了，但谁都没有离开，静默无言，暗潮涌动，就等谁先开口打破僵局。
最终，姚明明想着，他还是社会阅历丰富一点，便先开了口。
“我们谈一谈吧。”
李振宁低着头，“嗯”了一声。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这种……生理需求的时候。”姚明明说，他看着李振宁耳夹有些变红，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你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想再谈恋爱，”李振宁身形一僵，但姚明明没有发现，继续说，“我们可以选择遗忘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谁也不提，当没有发生过……”
李振宁急忙道：“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呢？我、我……”他声音越来越小。
姚明明看着他，想听他要说什么。
“我们可以当……那个伴侣，”李振宁的声音也就比晚上在耳边嗡嗡的蚊子大一点，“我、我会负责的。”
姚明明微微吃惊，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保守的年代，没想到李振宁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还有，”李振宁话还没说完，“你……你不许在这期间找别人……当然我也不会。”
说完，他紧张兮兮地抬起头，看着姚明明：“你愿不愿意？”
鬼使神差的，姚明明答应了，原本是为了好好谈一谈，没想到会在餐桌上定了个py协定，有些怪怪的，一切都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起来。
……
自从达成那个古怪的协议后，李振宁的服务态度好了很多，也没再叫过李汶翰的名字。
或许那天晚上也没叫过，是他想多了。
李振宁趴在他身上，粗重的呼吸拍打到他的耳边，渗出汗水的皮肤滑腻腻地贴在一起。
姚明明听着他的心跳，随着次数的增多，他有些后悔了，后悔答应李振宁那个荒诞的协定。
他的身体被填满了，但是心还是空落落的。
“我说……”姚明明哑着嗓子，“算了吧。”
李振宁伏在他身上，动作一顿。
“以后不要这样了吧。”姚明明说，他没敢看李振宁的眼睛，不过在黑暗中，他也看不清李振宁的表情。他们做的时候，从来不会开灯，黑暗就像一层保护色，把他们怀揣的所有见不得光的心思都遮挡住。
李振宁直起身，离开了他的身体：“为什么？”
声音低沉，像是有些生气。
“我不愿意了。”姚明明说，他感觉到李振宁走到墙边，意识到做什么后，慌忙道，“别开灯。”
“啪。”灯还是开了。
姚明明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他能感受到李振宁在打量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身上是一片狼藉的，这让他有些不堪。
李振宁走进他，用手抓住他的膝盖，分开了他的双腿。
“你已经厌倦我了吗？”他的手指向下滑着，温热的触感引起姚明明的身体一阵战栗，“还是说，你忘不了他？”
“谁？”姚明明声音颤抖。
“师铭泽。”李振宁说，“他弄得你比较爽吧？”
姚明明恼羞成怒，他还有些委屈，情绪一下子上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他抓起身后的一个枕头，扔到了李振宁脸上。
李振宁被打得一愣。
姚明明眼眶红着，看着李振宁，有些自暴自弃：“是啊，我忘不了师铭泽，你呢？你不也是没有忘李汶翰么？”
李振宁怔住。
“没错，师铭泽就是弄得我爽，”姚明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嘴巴不受控制，“总比你好，上过那么多人技术还那么烂——”
姚明明突然顿住。
李振宁的眼眶慢慢红了。
刚刚确实说得有些过，他尴尬地找补救措施：“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李振宁开口：“对不起。”
“嗯。”姚明明说，“没事，忘了吧。”
“李汶翰是我上学的时候一直喜欢的人，”李振宁兀自解释，“喜欢了很多年了吧，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看见他和胡春杨在一起，他很开心，他还会用很温柔的声音对胡春杨说话……”
“我知道自己没有机会，第一次咱们两个喝酒，确实是有些难过，叫了他的名字，”李振宁说，“只是因为曾经喜欢过那么久……不过后面我们也分开了好久，早就放下了。”
姚明明沉默不言，他有些尴尬。
“我、我也没有跟很多人……只有你，那晚跟你是第一次……”李振宁像一只委屈巴巴地大狗，吞吞吐吐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那天我提出了这个协定，是我无理取闹了……”
姚明明怔住，良久，他叹了口气。
……
误会解除之后的好几天，两人一直处于不尴不尬的状态。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李振宁确实就是一个嘴强王者，看着挺浪，但里面还是的青涩的少年，连追人都带着年少的纯情。
李振宁会给去学校接他，送他一些小礼物，但是两人之间的话又不多，总有一种若即若离拉扯不清的含糊的暗昧。
姚明明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暧昧期，但明明他们该做的又都做过。
但他们这几天并没有做。
李振宁拉着姚明明去了一家商场，说是请他吃一顿好的。然而刚到商场，他又紧张地把姚明明拉到身后，说要回家吃。
姚明明朝他身后望去，看到了师铭泽的身影。
他笑了笑。
李振宁有些着急，欲盖弥彰道：“你什么都没看到。”
“好吧，回家吃。”姚明明无奈地笑着。
……
李振宁的厨艺，也就比姚明明的西红柿鸡蛋盖浇稍微好一点。
“其实，”姚明明说，“师铭泽找过我，想跟我复合。”
“啊，”李振宁故作镇定，“那你答应他了吗？”
姚明明玩味的看着他。
李振宁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别答应他好不好，他一个渣男，不配。”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别相信那人的鬼话。”李振宁说，“男人的鬼，骗人的嘴。”
姚明明笑出了声。
“怎么了？”李振宁不解。
“没事。”姚明明笑着摇头，“我没答应他。”
李振宁松了口气，他又想起什么，支支吾吾道：“那个，你现在想不想谈恋爱呀……”
姚明明笑着看他：“不想。”
“啊？”李振宁有点难受，“这样啊。”
姚明明又说：“到我这个年纪的人，考虑的都是结婚。”
……
不过，两个人还是谈了恋爱。
李振宁总是缠着他想要，一次两次还好，但李振宁精力充沛到他想举手投降。
“不行，昨天已经做了。”姚明明拒绝。
李振宁趴在他身上，像只可怜巴巴地大狗：“你说我的技术不好，我要多练习才能技术好啊。”
姚明明只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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