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
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愿站在为伟人之岸藐视卑微的懦夫
传闻大陆有一州,单字云,世太平,遗处乱世而独立;任他凡事清清浊浊,但有一寸净土长留。
又闻云州有一军,名落素,气轩昂,敌军不灭不收刀;除非化作黄土白骨,必守云州百岁无忧。
“奶奶奶奶~您再给我讲一遍落素军的故事好吗?就一遍就一遍~”
“囡囡天天听落素军的故事,不嫌烦啊。”
老妇人干枯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孩童的头发,笑容扯动着脸上的沟壑挤出一个慈祥的弧度。
“不嫌烦不嫌烦~奶奶您就再讲一遍嘛。”
“好好好,讲讲讲。”
老妇拽着孩童走到一处茶摊,向小二要了一壶茶便开始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这个世界有四大洲,云州、青洲、湘洲和燕洲。
每一洲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兵,落素军就是云州的守护神兵,该军共计百余人自云州建立便镇守这一方水土。
从前四洲战乱的时候,落素军十分受人尊敬,但现在四洲已经不在像从前以前整天打打杀杀了,所以渐渐的,人们已经忘记了那支曾经为云州征战过无数次的落素军了。
被忘记对落素军来说其实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云州有的人开始厌恶了她,他们不承认落素的功绩,也对落素军什么都没做就能享受不少资源而感到不满。
闻息轻轻合了合眼。
太平盛世由落素搭建,人人都在享受太平盛世,无人记得他们。
闻息安静地站在迷雾当中,听着周围的嬉笑声,周围好像没有人,又好像有很多人。吵闹的声音让他有些头疼。
眼前的这片迷雾便是一些闲着没事干的人搞出来,就是为了来刁难戏弄他们的。
“......动手。”
闻言,未知轻轻合了合眼,从身后的刀鞘中抽出了一把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战刀。
这把刀名唤拾尘,是落素军的标志,很多年前,四洲战乱之后这把刀便再没有出鞘过。
尽管现在云州人对落素军多有不敬,但落素的中的军人哪怕是在冲动的人也从未抽出拾沉刀伤害过云州任何一名百姓。
他们爱这片土地,也爱土地上的子民。
未知紧紧握着刀柄,对着前方就是凌厉一刀,而拾沉刀久未出鞘,像是兴奋似的,铮铮作响渴望着鲜血的润泽。
“哔——”
周围纷纷扰扰的嬉笑声一瞬间停了下来,未知垂眸看了一眼,落素军刀上沾染上了几滴鲜红的血液。
“杀人了!杀人了,落素军杀人了——”
安静了两秒后,有人在迷雾中大声喊道。
这一道声音仿佛是落入平静湖泊中的石子一般,泛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随后,“落素军杀人了”的喊声此起彼伏,喧闹不止。
未知提着那把还在滴着血的宝刀,穿过鼎沸的人声,缓缓走出了迷雾。
走出迷雾的时候,刀已经重新被她背回了背上。“你,你杀了人——”
被困住的十来名男男女女刚走出迷雾,他们就看到了一群面目狰狞的人,他们站在一起,看这他们的目光警惕、恐惧,又厌恶。
“杀人?”
雾穗惊梦面无表情,看向旁边的几个受伤的人,神色淡淡的,“死人了吗?”
那些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说。传闻这名女子是落素军的副主将名唤雾穗惊梦,与主将闻息为结发夫妻。
性格活泼,为人温和,每次都是任人戏弄从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伤人的。
每次他们一闹,落素军就会放弃云州各处为他们献上的物资,然后这些物资就会分给主城中人了。
雾穗惊梦见他们不说话了,目光淡淡扫视了一圈,抬脚走上台阶,径直走到高位上说,“人还没死,何谈杀人?”
为首的人瞪大眼睛,张了张口想说话,却一下子被米小斯打断:“你看到我杀人了?雾那么大,你怎么就敢断定人是我们伤的而不是你?”
站在下面的人瞠目结舌,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等他们说话,一直没有说话的闻息重重地将刀柄杵到地上:“云州律法,污蔑落素军者何罪?”
四洲战乱时,云州的安全全靠落素军。所以战争结束后,云州定下了不少规定,比如什么云州最好的资源归落素军、对落素军不敬者,杀。
这些年对落素军不敬的人不止一个两个,但他们却一个都没计较过,若是真要按那规定,恐怕云州主城能死半城人。
“……杀?”人群中,有个老者声音颤抖地看着高位上面容清冷的落素军,小声道。“如此,杀了吧。”闻息轻轻合眼,面不改色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就算没杀人,那也是确确实实伤了人。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凭什么要打要杀的,就因为你是落素军么!?”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姑娘站出来对着高座上的闻息大声喊道。
其他人都没说话。闻息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淡淡的,“我们确确实实伤了人?你有证据么,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污蔑落素军何罪?”
“哎呀,主将大人不要吓到小姑娘啊,”笑醉一张温和的笑脸在一众落素军里十分扎眼,她蹲到小姑娘面前,“小可爱,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哦,说错了话,那可就是杀头的重罪了呀~”
明明女人的话温柔若清风,但还是没由来的让小姑娘觉得背后一凉。“我有证据!刚刚我听到了刀鸣声,这里只有你们带着刀,不是你们是谁!”小姑娘抬起头说。
她年纪小,出生的时候云州已经太平多年了。虽听人讲过这位落素军有多厉害多厉害,但却对落素军高高在上的样子十分不满。
“小可爱,你今年多大啦?”笑醉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肉肉的脸颊笑容更盛,“你家阿爹阿娘没有教过你一些为人处世的吗?哦抱歉,难道小妹妹你没有爹娘了吗?好可怜啊,首领咱们就不跟她计较了嘛,毕竟只是一些不懂事的小可爱啊。”
云州首领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半晌没有说话。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向坐在最高位的落素主将。
他出生的时候,云州也已经太平了,父亲在位时对这位落素主将十分尊敬,高位总是他来坐,自己每次都会像个臣子似的坐在下面,对落素军的每个人都十分恭敬。
可明明……他父亲才是首领,这些人才是臣子啊。
不就是个打仗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若没有他们,也会有旁人,云州这么多人,没了这百十来个人难道就不行了么?
“闻主将……”他皱眉喊了一声,“一点小事,您何必这样要打要杀的,今日可是个好日子……”
闻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下面渐渐挺直了腰的小姑娘,气定神闲道:“你家长辈没有与你说过么,落素军刀若出鞘,必定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不光是下面的小姑娘,就连旁边的云州首领脸色也微微变了。
好端端的,他今日怎么忽然提起这些旧事了。
“落素军刀已经一百年未曾出鞘了……”
人群中,有几个年长的皱着眉悄声说,“上一次落素军刀出鞘,青州死了三个城的人,当真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落素军这话何意?”云州首领站在一旁不满道。
他现在提这些做什么,吓唬人么?
“哎呀,首领没有听懂吗?”笑醉佯装吃惊道,“你比你父亲还不懂事欸。”
云州首领脸色一黑,正要说话,却见闻息轻轻抬起了手。
有一张巨大的血书飘在半空中,上面用鲜血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地写着:
任何时候,云州以落素军为先。历届首领,须以落素军为尊。对落素军不敬者,杀。
这张血契书,还是当年写成之后第一次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张血契书,是你们先祖鲜血融合写成的。”闻息看了一眼那张血契书,嗓音清冷,“不作数了?”
作不作数由不得他们。
先祖以血为誓,后辈身上流淌着先祖的血液,血契书一出,他们不跪也得跪。
刚刚怒视闻息的几个人,还有刚刚说话的年轻人和小女孩、闻息身旁站着的云州首领纷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
那个最先说闻息杀了人的青年叩着头颤声道。
脚下的云州首领跪在闻息脚边低着头,没有说话。
下面大多数人都已经跪了,他们心中虽十分不情愿,但先祖的血液却震慑的他们不得不跪。
不少人心中甚至已经埋怨起了先祖,到底有多傻啊,为什么要签订这样的契约啊。
他们面上虽服了,但心中却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不过领兵打仗而已,四州战乱的时候死了多少将士,凭什么就他们几个人有这样那样的特权?
笑醉看着主将拿出了落素军刀,又拿出了血契书,心道闹这么一出原本就没想着提高什么敬仰。
闻息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没有经历过战乱,不管他们拿出什么东西,这些人都不会服他。
这些年四州并非没有战乱,其他三州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摩擦,只是战火一直都没有牵扯的云州来罢了。其他三州之所以一直没有碰云州。不过是忌惮云州有位强悍的落素军坐镇。
只可惜,这个道理其他三州都明白,只有云州不明白。
笑醉觉得有些好笑。
没了落素军坐镇,云州的盛世究竟还能撑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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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醉仙笑·???·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