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无忌惮

第二日，我睁开眼睛竟发现我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了，门外响起九师兄的声音:“十七你醒了吗？师兄给你送了醒酒汤。”

“九师兄，你进来吧。”

门被缓缓推开，一袭白衣翩翩少年郎朝我走来“十七，你昨日喝醉了，还不停地拉着白真上神，嘟囔着四哥，上神只好把你送回房间，十七你和白真上神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一问起这个问题我就心虚，只好硬着头皮答他“我自小就跟着折颜上神，所以也就按青丘那位帝姬的辈分喊他们几位上神，你可千万别误会。对了九师兄他们走了吗？”

“原来如此，折颜上神他们昨天送你回房后就回桃林了。十七先把醒酒汤喝了，昨天好多师兄弟都喝醉了，所以今日师父特意吩咐免了今天的课程，让你们好好休息。”

“哦，有劳师兄了。”我接过碗，仰头一口闷 。”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我朝他笑笑，舌头中一股辣味，着实难受地慌，九师兄见我这样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呐，这是昆仑虚特有的桃花蜜，尝尝。”

我打开盖子，尝了一口，“嗯，真甜，师兄待我真好。”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九师兄出了房间，我想起昨日他给我的信，连忙打开:“半年已过，在昆仑虚过得可还好?若有什么委屈便传信给真真，好好修行，两万年后回青丘继任女君。”

两万年?我第一次感觉到在昆仑虚的日子竟会如此短暂，师父师兄都待我极好，继任女君，那我不是就不能做昆仑虚的弟子了吗？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好在我这神吧！别的本事没有独独在自我安慰上很是天赋异禀。

明日愁来明日忧，难得不要上课，不逞这个时间好好逛逛昆仑虚，要是再错过像酒窖这般的地方岂不是亏大了。我悄悄溜出房间，忽的耳边传来一阵琴音，很是悦耳动听，脚步不听使唤似的，竟然轻门熟路的走到了后山的莲池前。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穿着一袭蓝袍的男子，正在莲池旁弹着曲子，他好似察觉到我的气息，琴声停了下来，“过来。”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小跑到他身侧，“师父，十七可是打扰到你弹琴了？”我不安地问，

他只是说了句无妨，然后问我:“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什么，师父竟然问我要听什么曲子？我的脑子有点蒙，我向来对音律一事亦如我的厨艺般，不堪造就。只得讪讪道:“师父您随意弹，”

接着悦耳动听的琴声再次在我耳畔响起，乐声时缓时快，忽高忽低，激昂处，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似一副行军打仗图生生展现在面前。半晌后，一曲毕，我忍不住感叹:“师父，您真不愧是远古掌乐司战的战神，是不是多听师父弹琴，就可以早日飞升上仙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用宠溺地神色看着我看着我说:“你若喜欢，我便日日奏与你听，如何?”

我忍不住地拽他的衣袖“师父既允了徒儿可不许反悔。”

他说“我从不骗人。”这话我拜师那日他也说过，的确!战神他从不骗人!

“师父你对我真好！”后山的琴音再次响起，绵绵不绝，莞尔动听…

这几日师父要外出去参加什么元始天尊的法会，因元始天尊辈分和老天君差不多，此番又派座下仙童送来请柬，师父也不好推脱，只说他要去个三四日，让我们好好呆在昆仑虚不要胡作非为，不可荒废功课云云。

他走后，昆仑虚比往常活泼了不少，我那一众师兄虽说在师父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的，但到底年少气盛，我深觉得这么个好时机定要和师兄们出昆仑虚好好溜达一番，于是趁着大师兄看我们晚课时，我神色兴奋地开口说到:“师兄，你们看师父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我们在这昆仑虚也着实是太无趣了，不如我们去凡间玩玩，左右师父要三四天后才回来，天上一日，凡间一年，我们也只不过几个时辰就回，你们看如何？”

“这主意好!记得上回下凡已是三万年前了，大师兄你就允了吧！”向来和我志同道合的十五说到。

“可要是日后师父问起，可如何交代，还是在昆仑虚好生练习仙法才是正经！”大师兄担忧的回我们。

“大师兄此言差矣，要是师父罚的话，我们一起承担就是，要是错过了这回还不知道下次要何时呢？大师兄你就答应吧！”我撒娇到。

大师兄终是抵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松了口“罢了罢了，就这一次”

心动不如行动，就这样我们师兄弟一行十七人风风火火的下了凡。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gong，一件不少，还逛了花楼，这纨绔子弟做的事，我和师兄们一件不少的全做了，还全是无师自通，信手拈来。

在凡间的日子，当真快活。用过晚膳后，我们师兄弟齐聚一堂，七师兄问我:“十七，你从前常来凡间闲逛？”

闲逛倒算不上，只是那时是以女儿身出来的，还有四哥陪在旁边，一些地方虽见过，但也不方便进去。“我自小都是被放养长大的，折颜向来随意从不拘着我的性子，我就和白真上神就常来凡间游历。”

“哦，原来如此。”

十三师兄忽的插了一句“凡间的日出，委实比不得仙界，太过渺小，让人看的眼疼，但仙界的日出又太过耀眼，这偌大的四海八荒竟没一处能看上一回称心的日出，哎～”

“东荒俊疾山就是个好去处。”六师兄回到。

“东荒可是青丘未来女君白浅的封地？你们可听说没那位小帝姬生的是花容月貌，狐帝狐后老来得女，可是宝贝的紧”

“是啊，没错没错！小帝姬定是温婉贤良，聪慧乖巧”二师兄说完又像想起什么向我挤眉弄眼道：“折颜上神与青丘最为交好，十七你也在十里桃林住了数万年，可曾见过青丘的那位小帝姬？”

他们当着正主的面谈论，还真羞煞我也，诚然这花容月貌还算勉勉强强，这温婉贤良却委实和我搭不上边。我尴尬的摸摸鼻子，“见是是见过，可那但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小帝姬自是生的极美，不信你们可以问大师兄啊？”想来那日寿宴大师兄也是见过我的，将这难题抛给他最合适不过了，如果被怀疑到了身份，我咬死不认，师兄们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

“那日师父让我代他到青丘给狐帝贺寿，我也远远见过小帝姬一面。咦！今日这么一想，我才发现，十七你和她生的还真是挺像的啊！”

引火烧身，我赶忙否定“师兄说笑了，四海八荒那么大，总有些是情是巧合不是，我们还是快去俊疾山吧，再晚可要看不到日出了。”我们十七人皆穿白衣，在黑夜中腾云向俊疾山赶去。

“大师兄，大师兄我们好像闯祸了，刚刚我们一路行来未使用隐身决，这可如何是好？”被八师兄这么一说，我们都一哆嗦，完了完了要是被凡人看见我们腾云的样子还不吓个半死，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啧啧，我狐狸毛忍不住抖上一抖。

“好在已经深夜了，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大师兄一脸担忧地说到。

随后我们寻了一方可以看到日出的空地，良辰美景具在，无酒相伴怎能痛快，我伸手一挥几个瓶子整齐地摆在地上，“这可是我珍藏了好久的宝贝”

“嚯!你也真够胆大的，师父酿的酒也敢偷藏”十一师兄说到。

我低头品酒笑笑，从前和四哥也来这看日出，我记得那日他看着漆黑的天，好大地感慨:“小五，黎明前的一刻最是昏暗，但只要太阳升起，大地就会是充满光明，而要维持着光明，就是我们身于世间的责任。”

那时我并不明白四哥的话，现在也还是似懂非懂。但在若干年以后的一天，我才体会到四哥口中责任二字的意义时，一切已物是人非。

“你们快看日出了。”

“哇！真美。”师兄们感叹。远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我们喝着酒，赏着日出，我脑中渐渐开始模糊，我依稀记得大师兄和九师兄把我们带回了昆仑虚。

大师兄一向深得师父真传，成熟稳重，所以一向纵容我们，但出了事情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帮我们善后；九师兄从不轻易饮酒，虽入门稍晚了些，但也是师父的得意门生。我们就两两相扶要么就是由两位师兄架着，而我恰好属于后者。

我们刚踏进昆仑虚的大门，立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怒意，傍边的几颗古树上的叶子竟都不约而同地落了下来，“去哪了？”

我身上的酒意立刻清醒了几分，几位闻言都吓得腿软，顺势一跪“师父，是叠风纵容师弟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师父，您别听大师兄的话。都是弟子撺掇师兄们去的凡间，您罚我吧！”

我看着子阑师兄维护我们的样子，又醒了几分醉意，缓过神来，“师父，师父都是十七的主意，我和师兄本想就在凡间玩个把时辰便回，但一时兴起去东荒俊疾山看了日出，千错万错都是十七的错，还请师父莫要生气，您罚我吧！”

师父还未说什么，师兄们便一个接一个地说“十七，你这是什么话，凡间本是我们一起去的，那责任又怎在你一人身上？师父我们愿一起承担。”

“人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只是凡事都不可超过一个度，若过了那个度便是错，每人各领两万遍《般若经》五日后上交。”

师父离开后，我们一众师兄第立刻瘫倒在地，疲倦不堪地交流着，“要我说两万遍经文换这几日的风流，划算划算。”

“十师兄说的对，师父对十七就是不一般，我们师兄弟说的再多还是抵不过他的一句话，师父真是偏心呐！”

“十六不许妄议师尊”大师兄开口。就这样我们在互相帮忙下五天内集齐了三十四万遍经文。很多年以后我想起时，还是会感慨一番，“嗯，果然情意都是在经文中练出来的，师父委实'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