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这天，她瞧瞧来到鬼医公郭元亮的药庐。他正在捯饬草药，没有注意到她。

墨然·十五元亮啊。

郭元亮（吓得丢开药杵）谷主，您走路怎么没声啊！

墨然·十五（陪笑）哈哈，这不是因为体态轻盈嘛。

她打着哈哈，应付过去。郭元亮也不再追究，放下手上的活。

郭元亮谷主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墨然·十五想看看你给顾忧调制的药如何了？

郭元亮将手里的药递到她面前，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她脑门，她连忙捂住鼻子，往后退了退。

墨然·十五这是什么啊？

郭元亮顾公子的伤已经很难再治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想恢复着实有些难。

墨然·十五可您不是医术很厉害吗？

郭元亮谷主，大夫也是人，不是神。若是大夫什么都能治，那世上就不会有人死了。

郭元亮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的医治他……至于结果，还是看老天爷。

郭元亮谷主您也别太担心，我看顾公子也不是很在意这个毛病。

墨然·十五这白发只是刚开始的症状，后边肢体会僵硬，再后来，会死。

墨然·十五你说他不在意，可谁又想要自己死得那么早呢？

郭元亮这……

墨然·十五唉，看老天爷的安排吧。只希望它有眼能不让这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

墨然·十五（试探）其实，我还有一个朋友生了病。

郭元亮（嫌弃）千云清？

墨然·十五不是他，是另一个。

郭元亮谷主，怎么您朋友身子都不太好？

墨然·十五咳，行走江湖，难免受些伤嘛。

郭元亮得，那这位朋友，又是怎么了？

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

墨然·十五她吃了一种名叫忘情的毒药，这种药让她必须弃情绝爱。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会感到痛彻心扉。

郭元亮爱上一个人，本来就会痛彻心扉啊。

墨然·十五什么？

郭元亮谷主你年纪还小，想必未经情事。这男女相爱，自然伴随着心痛，可除去心痛，更多的是快乐。

墨然·十五可我这个朋友，她会因为疼痛而死，因为忘情是毒。

郭元亮那不爱就好了。

墨然·十五但，她现在遇上了喜欢的人，她又想活。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郭元亮谷主，你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墨然·十五不是。

她抿着嘴，眼角下垂，焦急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郭元亮（叹了一口气）此毒我闻所未闻，而医人我擅长，毒蛊之术，倒是也会，可难就难在，解铃还须系铃人。

郭元亮若是已知的毒，便容易解。可这未知的，就只能去寻施毒者。

郭元亮否则，一点差错，都足以致命。

墨然·十五那我知道了……

…………

墨然·十五咳咳……咳咳……

一阵阵咳嗽声从墨然房里传出，她尽量压着嗓子，好让声音小一些。

忽然，她咳得厉害了，赶紧拿出一块帕子，捂住嘴猛的咳嗽起来。

而后，拿开的雪白帕子印上一块血迹。

她抬起头，强忍泪意，将帕子攥得紧紧的。她恨那手帕上的血，它时刻提醒着自己，她快死了。

可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很多想去看的风景，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

墨然·十五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伤害别人，为什么所有苦难都有要自己承担！

她望着窗外浓浓的夜幕，真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穿透云霄，可以传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神耳侧。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千云清（窗外）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坚强吧。

墨然一惊，只见千云清从窗子翻进屋中，直直的站在她面前。

千云清因为比旁人坚强，所以要承受，比旁人更多的苦难……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马上把帕子藏到衣袖中。她不愿告诉他，也不想让在乎自己的人担心。

但她不知道，千云清因为之前千海潮给的任务，早习惯了在暗处守护着她。

所以，她的伤，她的痛，他都知道。可她不愿说，他便尊重她，不去问……

墨然·十五你都听到了？

千云清（坦然一笑）只听到你质问上天的话。怎么，谁又欺负我们墨然了？

墨然·十五（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你只当我是胡说。

千云清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墨然·十五（一愣）嗯？

千云清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啊……

墨然·十五所以什么？

千云清所以，千万别让老天爷知道，你心中想要的是什么，害怕的是什么。不然，他就知道怎么捉弄你了。

千云清墨然，不能让老天爷知道，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千云清的问题，让她心头一颤。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墨然·十五我并没有什么想和你说的……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千云清脸上的表情，从心痛变为失望。他垂下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千云清你不想说，那我便不问。只在暗处守着你好了。

墨然·十五不必了，到如今，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千云清望着她的眼神，很难形容。

仿佛在说，自己，就一点用武之地都没了吗？对她而言，他变得这么无用吗？

千云清（艰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