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雁月如怎么会这样，大哥他……

莫绝二叔，三姑，你们说墨然虽为恶女，但因着师徒情分，要我手下留情。

莫绝可如今，你们还能让我手下留情？让我如何留情？

许诺莫老庄主的事，的确令人惋惜，但这与墨然何干？

许诺她自小便与母亲离散，那么小的孩子，又知道什么是非善恶？

莫绝敢问七公子，我该当如何？

莫绝杀人，诛心。我亲眼看着我爹被活活烧死，他的惨叫犹在耳边。

莫绝十年了，整整十年！我片刻不得安稳。

莫绝你让我杀了紫焱魔作为报复吗？一命偿一命看似合理，可那诛心之痛，却痛我身！

莫绝要我如何甘心，怎能甘心！

莫绝我要紫焱魔的孩子，承受与我一样的痛苦，我错了吗？

莫绝七公子啊，如果是你，又当如何？

许诺我不会允许父亲，为求秘术而伤害他人。

莫绝那不是他人，那是魔！

墨然跪在地上一点点的攥紧紫色原石，眼看它的光泽一点点消失。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魔，也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

墨然用脸颊轻轻的蹭着冰凉的原石，仿佛一只小兽，在体味母亲最后的温存。

原来这就是母亲的感觉。

那本是一种与生俱来，血脉相连的感觉。

只是为何这么不真实呢？

是因为才刚拥有，就要失去了吗？

如果在破屋遇到她的时候，多说几句话就好了。如果，在接受莫绝的护身符时多留个心眼就好了。

半天没说话的墨然，忽然大笑起来。她抬起头，泪水混着雨水，已经难以分清。

墨然（女扮男装）（苦笑）我也是魔，所以伤害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对吧？莫庄主……

许诺墨然，你先冷静！

墨然轻轻放下手中的原石，顾忧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拉住墨然的手。

墨然先是顿了顿，然后拉开了他。

站起的那一刻，天旋地转，眼前近乎是黑的。墨然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直走到莫冲面前。

墨然（女扮男装）（冷笑）我娘杀了你爹，你要报仇。

墨然（女扮男装）（眼神暗淡）如今你害死了我娘，我是不是，也要找你报仇呢？

莫绝杀了你娘的不是我，是顾忧！

闻言，墨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

苏离墨然，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墨然（女扮男装）（猛的转过头）岸？岸在哪里？这里？（随手指了个方向）

墨然（女扮男装）这里？(指向另一个方向)还是这里？

墨然（女扮男装）我没有岸，只有苦海，我能怎么办？

苏离(震惊)你！

苏离眼睛里似乎燃着火焰，他在克制，但究竟是克制什么，连他也不清楚。

自幼修道，心中所求，唯有除魔卫道。

若除魔卫道是对的，那墨然呢？要杀了墨然吗？

他怎么做得到？

可若做不到，就要推翻他自小到大，一直奉为真理的信仰……

墨然看着苏离复杂的表情，面上倒是豁然了，她慢慢转身。

墨然（女扮男装）我不会逼你。

墨然（女扮男装）你是我仅剩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墨然（女扮男装）即便今日以后你不会再把我当朋友……

墨然（女扮男装）（看着莫冲）但杀母只仇不共戴天。莫冲，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墨然（女扮男装）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莫绝你没有机会了！

莫冲话音刚落，一帮弟子迅速将墨然围住。墨然直直的立在中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一刻，墨然心里响起一个声音。

就这么死了，也好像不错……

滂沱大雨让墨然睁不开眼，她仅觉得雨水淋在身上的感觉，格外真实。

周围弟子纷纷跃起，执剑冲向墨然。

墨然缓缓合上眼，抬手一掌迎上众人。

然后，她宛如一块毫无分量的薄纱，轻轻落地。

她累了，要能够一睡不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