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璧冷月半朝棠（8）

这章大家可以配BGM：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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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盈盈死的那一夜，北平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洁白的雪花染白了整个北平城，鹅毛般的白雪将肖战温暖的心腔冻结成了千年不化的冰块，使那颗满目疮痍的心停止了跳动。

从那一该开始，肖战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永远离他而去了，仿佛一瞬间这世间的万千景色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色彩，他就像个行尸走肉，失去自我意识的傀儡一样，独自徘徊在这虚幻的世界之中。

柳盈盈“我唱了一辈子戏，演了一辈子虞姬，可到头来……却连自己也找不到了……”

不论是现实还是戏中，谁是谁非，谁对谁错，旁人他说的清吗……

柳盈盈死后，肖枫不许柳盈盈葬在家冢里，说她丢了肖家的脸，是肖家的罪人，是肖家一辈子的污点，不配入肖家的家冢。

肖枫并没有给柳盈盈举办葬礼，只将她随意下葬在一处偏辟的山脚下。

并下令永远不许人去祭拜她。

柳盈盈下葬的那天，肖战像失了魂一样，整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就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那年肖战只有十七岁，他不是坚强，与之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脆弱，他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他不可以哭，柳盈盈她不喜欢……

当天夜里，在漫天飘雪的北平中，肖战独自一人站在雪里，嘴唇被冻的瑟瑟发抖，他那清澈的眸子看着望不见尽头的街道。

肖战挺直身子，面容冷峻的目视前方，双膝跪地直接跪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中，一弯腰，双手撑地，冰凉的雪花在他温热的手中化作一滩寒水，他亳不犹豫的磕了一个响头。

坚定的一遍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

肖战“父亲！请让母亲归冢！”

起身，走一步，再跪下。

肖战“父亲！请让母亲归冢！”

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一步，这一跪，这一声，便过了半个北平。

他的声音湮灭在狂风飘雪中，那一夜北平半城人家的都看见了肖战独自从雪中走跪的情形，每个人都为他感到惋惜，可是说到底，他们只是局外人，只能看着，却做不了什么。

肖战双膝的衣料已经全然湿透，像浸泡在冷水之中，他的头发上，衣衫上全是还未融化的雪花，他的脸被冻的惨白，身体已变得僵硬不堪，但他仍然在雪中跪着，磕头，像是和自己较劲一样，又或是不甘心面对这一切。

石秀“少爷！您快起来吧！算石秀求您了！少爷！”

石秀哭着从后面撑着伞跑了过来，她的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眼睛哭的红肿不堪。

石秀“少爷！您这样大夫人怎么会安心！”

石秀哭着想要将跪在地上的肖战拉起来，却被肖战给用力甩开了，石秀被弄得踉跄了几步，但还是又朝肖战凑过来。肖战冷着脸转过头看向身边哭的梨花带雨的石秀，冷声说。

肖战“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就离我远一点。”

石秀死死的抵住下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只是小声抽噎着。

肖战再一次跪到了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在上面。

肖战“父亲，请让母亲归冢！”

石秀不忍心的闭上眼睛，偏过头，不再去看肖战，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雪地中，化作一个又一个的小黑孔。

石秀就这样默默无言的跟在肖战的身后，为他撑伞，替他挡住从天而降的雪花。

不知走了多久，肖战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的腿一软，头脑一昏，径直朝雪地上倒去，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地上激起了层层雪花，像是又下了一场皓大的雪。

石秀惊的将手中的伞直接给扔了出去，亳不犹豫的一把扑到雪中，将倒在地上的肖战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她的鼻头不禁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石秀“少爷！……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肖战在石秀温暖的怀中苏醒过来，他缓缓的睁开双眼，他那双满是星光的眸子却已布满骇人的血丝，一滴泪水从他的眼尾中滑落，接着无数滴眼泪破堤而出，他最终还是败了，败给了世俗，败给了自己。

肖战“为什么……”

肖战“为什么！！！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肖战崩溃的胡乱捶砸着地面，石秀哭着将肖战搂

得的更紧，不管肖战的拳头如雨般打在她的身上，她也从未想过放手。

石秀“少爷！你别这样！”

肖战哭的泪眼婆娑，愤恨的张开嘴朝天大吼了一句。

肖战“啊啊啊啊！！！！”

肖战“肖枫！为什么！我母亲这辈子从来就没做过伤害肖家的事！她一直守规守距！做肖家的好夫人！做你的好媳妇！可最后呢！你是怎么对她的！她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吗！她生前活的这么苦，为什么死后还不得安宁！肖枫！你回答我啊！！”

肖战眼泪如水阀般扑散而开，他那张俊秀的脸庞也变得泪痕累累。

肖战“肖枫！我恨你！！！”

肖战绝望的闭上眼睛，眼前一黑，晕倒在石秀的怀中。

石秀“少爷！！！”

母亲，这辈子你都在为别人而活，答应我，下辈子我们不做别人，我们就做柳盈盈。

你是虞姬，可他却不是你的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