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开头时间线是范闲出发北齐前夕,回忆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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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为你会一直无忧无虑下去,却忘了世事无常。”
——陈萍萍
那日,京都所有人都在杀她。
陈萍萍没能救回她。
没能救回他的光。
是的,叶轻眉死了。
但,上天拿走你的东西,总会还给你一样。
于是,上天还给陈萍萍一个李承浔。
陈萍萍每每和范闲交谈时,聊到李承浔,他的神色都不同以往的严厉,却温柔了几分,和对范闲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范闲推着轮椅,一语道破:“陈院长和李承浔的关系似乎很要好。”
陈萍萍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没同林若甫那般要好,倒不如说是生疏了。”
“为何啊?”
陈萍萍没有回答范闲的问题,只是笑而不语,思绪却陷入了回忆。
尚在襁褓之中的李承浔,她那么小一点啊,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他的怀里熟睡着,又醒来对他咧嘴一笑。
庆帝道:“你给取个名字吧。”
“……”
陈萍萍思索了很久。
“浔。”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李承浔儿时是个顽劣泼猴,见谁都不安分,唯独遇到陈萍萍,乖得不能再乖。
也就只有陈萍萍降得了她的性子。
李承浔上一秒还在耍泼,下一秒便乖乖的,只因听到陈萍萍微微的咳嗽声,一路小跑奔陈萍萍而去,趴在他的身上。
“萍萍萍萍萍萍,我没有爬树哦。”
女娃娃软软糯糯的声音,怎么有人舍得罚她呢?
陈萍萍不一样,对她是有些严厉,同时对她是独有的宠爱。
每每调皮捣蛋之后,陈萍萍都罚她抄书。
李承浔是个不安分的主。
端坐在案桌前,小手拿着笔,抄着抄着心思都在外边去了。
耍起自己的小聪明。
瞧见陈萍萍在那翻看案卷,应该瞧不见她在干什么,便弯着腰,偷偷地跑出去。
还没到门口,总被陈萍萍叫住。
“过来。”
李承浔只好灰溜灰溜地跑到陈萍萍怀里。
“萍萍萍萍,我知错了。”
“下次还敢吗?”
“不会了。”
李承浔每次都这样说,却每次都是这样。
陈萍萍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小小个的李承浔盖着他的羊毛毯,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而他在翻看案卷。
李承浔往监察院和陈园常跑。
陈萍萍柔声细语道:“今日还是不回宫里?”
“我不喜欢宫里,他们都好凶哦。”
“我喜欢陪着萍萍。”
“我喜欢去找婉儿玩,还有若若,还有阿郎。”
“承泽最近总是读书,很是用功。”
“都没人陪我玩了。”
“还不如来找萍萍。”
陈萍萍闻人语,低首微微一笑,怀里不安分的李承浔,由着她胡闹台。
那时的李承浔多么天真烂漫,多么无忧无虑。
在这风云暗涌,尔虞我诈的京都里,她真的太干净了。
陈萍萍真的以为,有林若甫的庇护下,她这辈子都是天真无邪的。
可事与愿违啊。
陈萍萍不常在京都的。
李承浔及笄那一日,他下江南了。
身在江南的陈萍萍都听说了京都发生的事情。
没过多久,李承浔送上山上修道了。
陈萍萍再见到她。
她变了许多。
突然下起蒙蒙细雨,李承浔一身素白法服,撑着油纸伞,推着他的轮椅,踏进屋内。
“承浔,有些事情该过去的,便过去吧。”
“嗯,承浔明白。”
那一日相处下去,陈萍萍感悟颇深。
她的话变少了。
陈萍萍有些心疼,怎会如此啊。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李承浔变得如此。
陈萍萍见到了道观的主人,也就是北齐外姓王爷。
“陈院长,我告诉李承浔,庆帝还有一个儿子,是和叶轻眉的孩子,养在澹州,名义上是范建的私生子。”
“你知道吗,我还带她去见了范闲。”
“当时啊,李承浔恨不得杀了范闲,现在想想,李承浔是对的。”
“毕竟,范闲不死,李承浔就得死,李承泽得死,李承乾得死,南庆的皇室,活着的只能是范闲。”
陈萍萍听完萧赴那些话,直到如今回想起来,他们的生疏,因范闲啊。
“院长?”
“院长?”
“院长?”
范闲叫了许多声,陈萍萍才回过神。
“嗯?”
范闲问道:“您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陈萍萍淡然一笑:“陈年往事罢了。”
但。
那日啊。
京都下的雨好大啊。
刑场上都是辱骂声,还有傲骨嶙峋的陈萍萍,还有哭着像个孩子一样的李承浔。
化作青烟点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