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骅县一行，直把董氏吓得够呛，连连敦促着程始亲自去了一趟骅县把南歌跟程少商接回来，要不是程止身为父母官不能离任，只怕董氏就算撒泼打滚也是要他跟桑舜华回来的。
“为娘的娇娇儿啊，当真是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啊，受大苦了吧？有没有吓到啊？快来让娘看看……”
董氏抱着南歌恨不得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一边心疼一边骂程始：
“做什么怪？！要不是你新妇那一日闹事，我阿妩跟嫋嫋怎么会被逼到骅县去？她们不去骅县又怎么遇上这档子事？！要是阿妩她们姑侄出了什么事，我跟她萧元漪没完！”
程始在下头苦着一张脸应和，程颂跟程少宫两兄弟在下头跟着一道挨骂——萧元漪自是不在的。
“阿母，元漪她不是这个意思——那五个武婢还是元漪手底下的，她自然是关心阿妩跟嫋嫋的，只是嘴上不肯说罢了。”
程始也吓得不轻，看向程少商眼里都写满了愧疚跟不知所措，他并没想到骅县会有叛军作乱，更没想到这样的事都叫南歌她们遇上了。
因着南歌怕董氏担心，便瞒去了在骅县的所作所为，故而程家上下还不知道南歌到底“胆大包天”到什么地步。
“大母，我跟姑母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这次我去骅县见到了好多有趣的人跟事，还吃了好多好吃的，等一会儿我便一一讲给大母听可好？”
程少商不忍见程始挨骂，连忙拉了董氏转移了话题，董氏这才停了话头，拍着她的手道：
“听说那楼家二房的楼垚小郎君也追着你去了骅县？哎哟真是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
南歌轻轻掐了掐程少商的脸，忍不住笑起来，一双眼睛盈着浅浅笑意道：
“那楼家小郎君倒是个有趣的人，什么都顺着嫋嫋，大兄你瞧，这才多久，嫋嫋这张小脸是不是圆了几分？瞧着这样子倒是叫我想起了她小时候被阿母喂得圆圆白白的时候了。”
程始一听便同老牛一般呼气，梗着脖子道：“什么楼家小郎君，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我们嫋嫋才多大啊？只会花言巧语，定是个巧言令色之徒！”
一口气用了两个成语，足见老父亲心焦程度。
董氏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你懂什么？咱们嫋嫋招人喜欢有什么不好？况且你妹妹也在，他能做什么逾矩的事——这几日终于来了一件叫老身高兴的事，不然可真就叫那孽障的事气死了。”
南歌听出了不对，侧头去看程始问道：“大兄，莫非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么？”
程始面色有些古怪，董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起来：“莫要再提那个孽障了，从今往后只当我程家没有那一号人物，只当她早早就死在外头了！”
“咳咳，嫋嫋啊，你刚回来，去跟姎姎他们一道玩吧，你们两个也去。”
程始找了个借口支开厅中晚辈，程颂也十分有眼力见，连忙带着弟弟妹妹行礼出了大厅。
“孽障”？
听着这称呼有些耳熟，程少商便留了个心眼，装着离开又放缓脚步回来，站在墙角听起来。
……
……
“阿母，家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南歌有些担心，拉着董氏的手追问道，董氏却迟疑看她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一旁的程始脸色有些难看，摆了摆手叹道：
“阿母，还是叫阿妩知道，不然日后再叫那边算计了。”
董氏显然气得不轻，把手边盛着点心的盘子往桌上一推：“这个孽障，当初生她的时候便痛了我整整三日，后来又做出那样的事，如今得了势，她想做什么？这不是要回门，这是想回来打我这个亲娘的脸！！”
董氏一生气就容易上头，南歌听得满头雾水，一边的程始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你四姊程娇——写信归家，说是，说是从子正与何将军家中千金议亲。”
从子？
那就是程娇的儿子？都已经到成亲的时候了？
南歌头脑风暴了一下，程娇离家十八年，孩子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只是这叫什么事啊。
程家孙子辈中就只有程始大儿程咏已经成婚，与其妻琴瑟和鸣在边关效力，再往下的程颂，程姎，程少宫跟程少商都不曾婚配。
“四姊当年……”
南歌咳嗽一声，含蓄道：“当年阿母不同意她的婚事，她不是扬言与程府断亲了么？怎么十几年不联系，如今忽又写信回来？”
董氏用力拍了拍面前的案几大骂：“何必替那孽障隐瞒，你娘虽然不识字，可也知道聘为妻奔为妾的道理，那孽障为了她眼里的富贵荣华连自己亲妹妹都能下手，居然还敢写信回来？！”
程始叹一口气，看向南歌道：“你四姊如今……是雍王府里的如夫人，入雍王府十八年，独得雍王宠爱，去岁雍王上奏请封庶子世子，陛下念在雍王只这一子的份上分封了世子——便是那与何家小女娘议亲的肖世子。”
南歌跟门外的程少商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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