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葛慧同程姎一道坐上回葛家的马车,程承也收拾完毕打算前往白鹿山修书,程家一下子空了许多,董氏也不知是不是舍不得程承,接连几日都没好好吃饭。
桑不弃自然是要跟程承一道回去的,临行前他与南歌道别,倒是透露了一二有关于程止的消息。
“阿父有意叫姐夫入仕,我观阿父的意思是叫姐夫再等上三年,届时好以白鹿山的名义向朝廷推举,到时候姐夫便能长居京中,与伯母同你团聚了。”
桑不弃今日穿的是一身浅色衣裳,长发用一根同色系发带规矩束起,更显得其人年少沉稳,颇有君子之风。
本朝除了军功授爵之外,尚有征辟同查举两种入朝为官的途径,由各地守相每年推举吏民中的贤者各一人,由朝廷从中选拔为官,被选拔任用的大都是声望很高或者是有特殊才能以及品行兼优之人,可见桑家家主这样安排程止也是真心替程止考虑的。
“真的?那当然是最好,眼下三嫂有孕在身,很应该仔细将养着,我备了些药材劳烦你带回去,还有些医者写下来的孕期相克食物的单子,这些都是准备好的,只管叫三嫂安心养胎便是,阿母这里自有我陪着。”
南歌叮嘱了一会儿,看着从前那个瘦瘦弱弱的小豆丁已经成了眼下如磋如磨的翩翩少年郎,一时忍不住感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前两年你还不过是个孩童,不过两年不见便成了大人——只可惜你不能多留些时日,不然我带你去京中多逛一逛也好。”
桑不弃的眼神微微软了几分,笑着道:“已经很好了,这几日托程家阿姊的福,咳嗽都少了许多——只是程家阿姊还是像从前一样细致,竟然连这些都准备好了,难怪阿姊总说在程家你与她最为要好。”
“还是阿狸会说话。”
南歌下意识像小时候一样在他头上揉一揉,可却忘了对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童,伸出去的手便停在了半空。
——桑不弃微微低头,让南歌的手掌落在他头上,才宛若得到了饴糖的小童般笑起来:
“不弃拜别程家阿姊,万望阿姊珍重。”
南歌也定下心,虚虚摸了摸他的头轻轻笑道:“万望珍重。”
……
……
南歌原以为董氏还要颓废上几日,可没成想没过两日,她阿母便就又满血复活,直接干了件大事。
董氏趁着葛慧不在,直接把二房从主屋里头迁了出去,程承的那个书房倒是没动,还是叫人每日里精心打理着。
“你大兄随了我,依着他那的性子,只怕是看不进去书的,那书房给你次兄留着便是了,等日后他们回来,这主屋还是要大房住的。”
董氏瞧着有些蔫蔫的,就连她平日里喜欢的生葱都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再动了:
“我前几日思来想去,把阿妩你那日的话仔仔细细琢磨了一通,觉得甚有道理,这整个程府都是我大儿一点一点换来的,我偏心嫋嫋一些,旁人谁也挑不出什么错漏,难不成真要像她葛氏说得那般什么好处都要偏着二房才好?”
董氏这么一说,坐在下首的南歌顿了顿,一边的程少商只装着没听见闷头吃饭。
“阿母如此一来才是治家之道,如今大兄才是程家家主,于情于理都不该叫次兄一房呆在主屋,从前若是葛氏安分还好,如今她心被养大,再叫她住下去怕不是还要算计些别的,搅得家宅不宁。”
南歌还是头一回见到董氏这样萎靡不振的模样,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有些心疼:
“眼下次兄去了白鹿山修书,日后未尝不会做出一番事业,说不得次兄只是大器晚成罢了,阿母也不用太过忧心,兄长们孝顺,从子们康健,嫋嫋又这般贴心,三嫂更是有了身孕,阿母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程少商立刻懂事地上前撒娇,抱着董氏的胳膊不一会儿便把她哄得眉开眼笑。
“这是大皮猴带了个小皮猴子,整日里惯会讨人欢心的。”
董氏神情轻松了许多,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前几日你舅父来信,说是有些好生意寻我们一道做,只是我眼下手中却也并没什么余钱,白白叫这好生意跑了,这才几日吃不下饭。”
说着她又是一阵捶胸顿足,很是懊恼的样子。
南歌愕然,完全没想到董氏不高兴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哭笑不得道:“什么好生意?舅父往日里来家里不是借钱便是哭穷,怎得还有心思带咱们程家赚银子?”
“那是你舅父,不可这般说。”
董氏不轻不重说一句,却没有真得责怪女儿的意思,只是回想一会儿道:“好似说是什么来钱的大生意,旁的我也并未多问。”
董家舅父,董氏的亲弟弟,程府的舅姥爷,那可是个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主,南歌稍稍思索一番便有些怀疑对方口中的“大生意”是什么,只哄骗董氏道:
“阿母,我前几日梦见长蛇过府,看来就是预兆,说咱们程家合该与这一份银钱无缘,错过也好。”
董氏平素最信这些,又听南歌这样说,便立刻信了七八分,但还是有些心疼,才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你们先下去呗,我得缓缓……哎哟,我的金子啊……”
……
……
自那一日董氏提过之后,南歌便把董舅父提过的“大生意”放在了心上,这日趁着外出,便戴上了帷幕到了董家的铺子打探。
董家这些年靠着程府发家,后面又通过姻亲在京中站稳了脚跟,董家舅父名下的几个铺子,其中一个还是董氏偷偷给的。
四个铺子,两个布庄,一家米行,一家典当行,南歌都转了一遍,她带着帷幕,身边跟着的又是眼生的女婢,故而没人认出来她是程府的五娘子。
出门之时,却有一人冷不丁出现在门口,两人就要相撞之际,南歌格外灵活地闪开,旁人看来只是一场虚惊,却只有来人知晓这戴帷幕的女子身手了得。
“失礼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南歌微微抬头,隔着薄薄的帷幕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年,深褐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块祥云玉佩,脚踩麒麟靴,眉眼冷漠,眸中闪着些许漠然的光。
正是那天分龙节遇上的少年。
南歌微微颔首,并未多话,匆匆走出米行。
……
……
凌不疑见那黄衣女子脚步匆匆,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低声道一旁的侍从小声道:“去查清楚,那是谁家的女郎?此时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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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等舅姥爷祭天程始夫妇应该就回来了,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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