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病房外的走廊里不知道为什么乱哄哄的,高粱索性起身关了门,然后回来坐在病床旁边,翘着二郎腿盯着床上的顾一野瞧。
病房里的墙壁上刷着一种绿色的墙漆,看上去就十分有年代感,有着红色塑料外壳的红色暖壶放在病床下头,黄色的铁皮脸盆里放着刷牙缸跟牙刷,一条白色的毛巾搭在床头,床头柜上放了一大把香蕉,还有一只铝制饭盒。
顾一野脑袋下垫着一只枕头,躺在一张靠窗的病床上,脸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留下浅浅淡淡的血痂,看上去有些吓人,右腿上打着石膏,莫名有几分凄惨。
要说起顾一野这次的伤,就不得不提这一次的对抗演习,原本是一场小型演习,结果顾一野为了救快要摔下悬崖的战友林北海,愣生生摔下悬崖,成了粉碎性骨折,这会儿脑袋里头的水肿还没消呢。
“哎,我说你顾一野也算是福大命大,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是脑子里进了点水,在床上躺几个月就没事了,而且怎么就这么巧,人家小沈同志培训的地方也在这,哎你丫不会是为了出来见人家才故意摔的吧?”
高粱贱兮兮地叹一声,顾一野动了动头看他一眼,讲道理,要不是战友,要不是知道高粱就是这个得瑟的性子,他早就揍他了。
“江南征还不知道你从连队调到师长身边吧。”
顾一野淡淡道,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直接让高粱变了脸色:
“哎哟大哥,我亲大哥,我嘴贱,我不应该行了吧,你可千万,千万别跟江南征说这事,丢人啊!”
顾一野没吭声,眼神落在一边的搪瓷缸子上,高粱立刻殷切地给他倒水,顾一野再看看香蕉,高粱又给他扒了皮,恨不得给他亲手喂下去。
“咳咳咳。”
等顾一野第四次咳嗽的时候,高粱怒了,忽的站起来叉着腰道:“顾一野!我告诉你你丫别太过分啊!你可别忘了,我也有你的把柄在手里,你给小沈同志抄的情诗——”
“什么情诗?”
南歌端着饭盒走了进来,好奇道。
“没!没什么,我跟他,我跟他闹着玩呢!小沈同志你来了?哟,今天中午咱吃什么呀?你们这伙食怎么样,一定比咱那好吧,哎我尝尝我尝尝!”
高粱赶紧转移话题,南歌更好奇了,望向顾一野,发现对方只是垂着垂着眼睛,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
完了,更好奇了。
南歌心里就跟小猫爪子挠一样,但她并没表现出来,只把手里打满饭的饭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我刚刚从食堂回来,想着你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找食堂,就顺带打了点饭。”
“谢谢,我正好觉得饿了。”
顾一野撑着胳膊往起坐,一边的高粱把人扶起来后猴急地打开了饭盒,发出一声怪叫:
“哦——顺路啊——顺路还打的都是病号餐啊——小沈同志,你不老实——这是你给别人带的?谁呀?谁家猪拱咱们连队这颗大白菜了?顾一野,你这头不争气的猪啊!”
铝制饭盒一共两层,第一层是满满当当压的十分瓷实的米饭,下面一层是蒜蓉白菜跟黄豆炖猪脚,份量十足,拿在手上都沉甸甸的,跟之前高粱买的饭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顾一野眼神动了动,忍不住地去望南歌,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南歌没好气地接过饭盒道:“知道是病号餐就好,没你的份,想吃自己去食堂,这份是顾一野的,他受伤了口味淡,得多补一补。”
她把枕头垫在顾一野腰后,把饭盒夺过来,把勺子跟筷子放在饭盒上,也没去看顾一野:“那我先走了,吃完以后饭盒留下,我等会儿过来收。”
顾一野察觉到南歌似乎在逃避什么,眉毛轻轻挑了挑,扔给高粱一个眼神,对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立刻精神起来:
“嘿哟!!我这脑子!哎呀,哎呀我差点都忘了,我还有点事,这样吧,小沈同志,你是医院的人,帮我看着这小子,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拙劣的演技简直没眼看,看他推门而去,南歌嘴角抽了抽,转身看向顾一野,打量着他脸上的伤口,半晌才放心地点点头:
“伤口结疤了,还好,这几天不要碰水,洗脸的时候小心感染,还有你的腿,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是酸酸胀胀的还是麻麻的感觉,还有……”
说着说着她停了下来,无他,因为顾一野背靠在病床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眼神一寸一寸地掠过她,半天才露出一个笑。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怎么这么奇怪地看着我?”
那样的眼神太具侵略性,南歌只觉得脸蛋烧的厉害,用手背贴了贴脸,抿抿唇道:
“先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顾一野看着饭盒里的菜,心思一动,用左手去拿勺子,但五根手指抽搐性弯曲一下,“哐啷”一声掉在了饭盒里。
“……你的手也不能动?那你这几天怎么吃饭的?”
南歌有些怀疑,可看顾一野的反应又不似作假,心知高粱那货八成半天不会出现了,才拉着凳子坐在床边,拿起勺子犹豫一下,挖半勺米饭喂到他嘴边:
“喏。”
顾一野眼里闪过笑,张开嘴乖乖吃下那一口饭,瞧着有些像受伤的大狼狗,又凶又惨。
“……对了,高粱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南歌随口问道,本来也没指望对方回答,结果就看顾一野嚼了嚼米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前几天他挖了陷阱抓野猪,然后抓到一头猪,被全连通报批评,结果遇上师长视察,他就被调到师部去了。”
“师长?”
南歌了然:“那高粱算是提干了吧……等等,抓猪为什么会被通报批评?”
顾一野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所指道:“……因为那不是野猪,是老乡家里的猪,也就是说,那头猪,心里是有主的。”
南歌:……
MMP,这货一定是在暗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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