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今日风和日丽，暖风微醺。
盛华兰带着南歌来的是南边的毓琇湖，这里风景幽静雅致，景色宜人，前头是官员府邸，后头又背靠着座山丘，林木丛立，是个躲避热闹的清净地方。
“你们先说说话，我似乎是瞧见这附近有布庄，带着丫鬟们去看看，庄姐儿最近长身子，衣裳换得快。”
盛华兰看齐衡眼巴巴地偷瞄自家妹妹，七妹妹却坐得不动如山就想笑，这可真是一对儿小冤家！
已经订婚的男女，大家都会默认他们日后是夫妻，所以只要他们不做些出格之事，像今日这种无伤大雅的共同出游，是不会有人拿这个说嘴的。
因此盛华兰看南歌身边有玳瑁，齐衡身后也跟着不为，两个孩子也都是懂事的，就贴心地找借口离开，给两个人留下独处空间了。
等盛华兰带着人走了，齐衡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不为”直起身子来，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扯掉，一口大白牙，不是顾廷烨是谁？？
南歌：我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灯泡，看来，你不配......
齐衡笑着解释道：“我今日出府，叫仲怀撞见了，非要装成不为的样子跟过来。”
南歌知道不为回去之后挨罚了，但看齐衡没什么太大反应，就明白应该只是被打了板子，人没事。
“没事，既然他顾二公子愿意打扮成小厮，我们也不好拦着，今天费力气的活都交给他就好。”
南歌毫不客气地叫顾廷烨把马车上放着的食盒拿下来，真把他当成小厮了。
“我说。你现在还没成亲呢，你就这么顺着她，日后成亲了你不得被吃得死死，就不怕人家笑话你？”顾廷烨看到齐衡极为体贴地拉着南歌下了台阶，忍不住吐槽道。
“我心甘情愿，何须在意他人之语？”齐衡暗搓搓地拉了一回南歌的小手，又开始傻笑，让顾廷烨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从前虽然傻，但好歹看着还精明些，怎么一和你定亲，就彻底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呢？”顾廷烨一手提一个大食盒，看着两个人并肩同行，心里酸的不行。
“哦……那元若定了亲，至少还有得傻，某些人想定亲，可惜六姐姐连个面都不愿意见，啧啧啧，太惨了。”南歌同他说齐衡，戳了戳这家伙的痛楚。
顾廷烨感觉心口中了一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回京也有些时日了，家里头乱糟糟地，大哥整天疑神疑鬼，觉得自己要抢他的侯位；继母也同他撕破了脸，整天找事，把持他母亲白氏嫁妆不松手；父亲倒还好，但仍觉得他不堪大用......
这样的情形下，他实在不好意思向盛家提亲，盛明兰虽然是庶女，但养在老太太名下，倍受宠爱，他如今是个白身，又有些不好的名声在外，有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呢？
再一个，继母小秦氏是不会愿意他此刻成亲的，因为这就意味着他生母白氏的嫁妆得交出来，那样贪婪的人，怎么会愿意？
“要我说，你不是一直想走武举吗？干脆投军，拼个两三年，叫我六姐姐看出你的真心和上进，不然现在就算我想帮你说话，六姐姐也得信不是？”南歌同情道。
“三年太久了些。”齐衡沉思片刻：“仲怀可到顾侯名下效力，凭你的身手，定然能受重用。”
“我才不去我爹那里。本来我大哥就觉得我老盯着我爹那破侯位，我若是去了我爹麾下，家里还不得闹翻了天？”顾廷烨撇撇嘴：“倒不如寻个远离汴京之地，说不得能撞上大前程。”
“得了吧？汴京前程还不大？你若是跑到外头去，那我六姐姐怎么办？说不得等你回来，她孩子都能叫我‘姨母’了！”南歌反驳道。
“......那我也学你俩，先把亲定了？”顾廷烨犹豫半天才想出这么个法子，顿时觉得信心百倍：“对，定了亲就是我的人了，那我在外头拼搏也能有个念头！”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靠谱，顾廷烨乐出了声：“你六姐姐是个能干的，看着规规矩矩，实际上最是跳脱不过，若我聘了她，做梦都能笑醒。”
“......元若，走吧，这家伙疯了。我六姐姐不会答应的。”南歌扯了扯齐衡的袖子：“前头好似可以坐船，我们去那瞧瞧。”
齐衡点点头，看了一眼顾廷烨，摇摇头：“仲怀，六姑娘，六姑娘一直喊你二叔......”
明显人家就还对你没什么想法啊……
这湖东面有个小小的码头，周围停靠了不少小船，都是提供给来这里的人游湖用的。
船身不大，船型像是两头尖尖的新月一般，船舱里也就能坐下六七人的样子。小船中央还放了一张小几，几个垫子，周围还挂着轻薄的白色帐子。
湖中心已经有许多只小船漂泊着，上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
码头上除了撑船的船家，还站着两个人，一个看着年纪大一些的老汉，穿着朴素，像是做苦工的；另一个则是穿了短打的仆役，只是看不出是哪一家的。
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那老汉一个劲儿的笑着点头，接过了仆役手里的好大一包银子。
几个人一靠近，那仆役便抬眼打量了他们一下，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对不住了，今日真是不巧，两位少爷小姐，这所有剩下的船都被我们家小姐包下来了。”
齐衡皱眉：“全包下来了？”
那仆役行了个礼：“对不住了，我还急着回去回复我家小姐，就先走了！”
虽然礼节周到，但那言行举止之间确是说不出的倨傲无礼。
“嗬！这是谁家的姑娘，牌面这么大？”顾廷烨瞧着这还空着的十几条船：“好大的手笔。”
南歌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他们已经走到了湖心岛上，折回去还得走好一段距离，坐船回去快一点罢了。
“没事，我看那湖里不是还有不少船吗？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同他们打个商量就是了。”
齐衡含笑点头：“好，都听你的。”
这时候那个老汉却是上前来打了个千小心翼翼道：“贵人要过湖？”
顾廷烨这时候充当了小厮的角色：“是啊，我们家小公爷要乘船，可你这里剩下的船都叫人包走了，船家可有什么办法？”
船家憨厚地笑笑：“我这里还有一条小船，方才那人嫌弃它小，就没租下来，若各位不嫌弃，可乘那条小船过去。”
齐衡本来就想着同南歌一同游湖，这会儿听到有船也觉得幸运：“老人家，劳烦您指一指是哪条船，船费我们会照付的。”
那老汉得了银子，立刻下水从一干小船里头拖出一只小船。
说是小船，实际上就是只小舟，上面罩了一层乌篷，船身破旧，但打理的还算干净。
“这船看着有点江南水乡的味道。”南歌摸摸小舟的篷子，也觉得不错，比那些挂了花披了缎子的船看上去顺眼多了。
“不过这船上除了老汉，就只能坐两位了，若两位相信老汉，就叫二位的仕女小厮在这里等，待我送二位过去再来接他们如何？”老汉用脖子上的汗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道。
“多谢老人家肯载我们，那就按您说得法子来。”齐衡手搭在乌篷上，避免南歌碰到头，笑着看她雀跃地进了船舱。
“喂！你们就这么不讲义气？？还有我呢！还有玳瑁呢？！！”顾廷烨在岸上直跺脚，却只得到南歌的一句：
“顾二叔，我和元若先行一步！稍安勿躁，船家待会儿就回来，食盒里面有橘子，你自己吃！”
顾廷烨看看在水上划远的小舟，觉得自己被两个家伙抛弃，干脆坐在地上，掏了食盒里南歌精心准备的点心大嚼特嚼起来：
“你们俩走了，正好便宜我了！”
玳瑁看他这么没有形象，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假装不是一道的。
这顾家二公子，好听点说是不拘小节，难听点说就是放浪不羁，堂堂侯府二公子，坐在路边啃点心，满脸的点心渣子，这说出去能把顾侯气死！
“顾二叔？”
顾廷烨啃的正高兴，却突然听见盛明兰的声音，僵硬地抬头，发现盛明兰带着小桃就站在不远处，看样子也是要游湖的。
“......”
“......”
“......我说你认错人了你信吗？”顾廷烨觉得绝望极了，自己刚才还说要给盛明兰留个好印象，这就偏偏在这时候撞见了。
贼老天！
盛明兰看他抱着食盒，一点贵族子弟的形象都没有，反倒是觉得亲切了些：“顾二叔，你怎么在这里？”
顾廷烨指了指湖中心：“你七妹妹跟齐妹夫比翼双飞去了，扔我一个，哦不，还有个玳瑁在这。”
玳瑁上前行礼，盛明兰这才看到南歌的贴身丫鬟，再看看划远的小舟，忍俊不禁：“原来是这样，二叔，我也正好要过湖，嫣然家的船就在湖上，也可稍带你一程。”
顾廷烨这才站起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那就多谢了，我估计他俩还得好一会儿......”
正说着，就听见湖面上吵吵嚷嚷闹成一团，湖中央大船小船上的人都探出头来看着什么，还有人振臂高呼：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
顾廷烨面色一变，眼神在江面上快速搜寻了一遍，没有瞧见那只小舟的踪迹，大惊失色：“不好！！元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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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南歌跟齐衡坐上了小舟，等小舟划出岸边很久，两个人才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顾二这叫得，不知道以为咱俩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南歌忍着笑道。
“仲怀这性子，看来也就只有你六姐姐制得住他了。”齐衡摇摇头。
“你觉得他和我六姐姐能成？”南歌眨眨眼好奇道。
“仲怀为人直爽大方，重情重义，而你六姐姐似乎并不讨厌仲怀，他们二人，一刚一柔，说句失礼的话，十分般配。”齐衡笑着说道。
“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可惜我六姐姐还没看清这一点，她想得，就是日后嫁到一个太平些的家里头，顾家情况那么复杂，她不会愿意的。”
南歌叹口气。
齐衡安慰她道：“莫要忧心，世上很多事都是已有定数的，他们二人之间的事，纵使我们操烂了心也无济于事，都是他们二人的缘法。”
船身突然一晃，齐衡很自然地捉住了南歌的手腕，轻轻扶住她。
船舱内狭小，两个人本来就靠的很近，这一下子，齐衡几句能闻到南歌身上传来的女儿香了。
他惊到了一样松开了手，面上又沾染一抹桃花色，叫南歌总觉得自己调戏了这位名满汴京的贵公子。
“你盼着我六姐姐和顾二能成，是不是想着快些与我成亲？”南歌慢悠悠地贴在齐衡耳边说话，呼吸之间的热气把齐衡彻底变成了个大红脸。
“我，我去外头看看出了什么事！”齐衡猛地往后一缩，整个人贴在乌篷上逃也似的出了船舱。
看他这么容易害羞，南歌忍不住咬着唇偷笑，觉得齐衡这样子的反应实在是太好玩了。
齐衡出了船舱，深吸一口气，听到船舱里南歌的笑声，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面上羞恼了几分，抿着唇，却又摸了摸刚刚南歌说悄悄话的那只耳朵，轻轻笑了出来。
他原本生的就好，眼里温柔多情，此刻面上带着绯色，满目柔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湖水，一身清贵，气质有如春风拂面。
缓过神来，齐衡才发现撑船的老汉不见了踪影，撑船地船桨也消失不见了，他们二人如今乘着的小舟，漫无目的地飘在湖中心，周围一只过往的船只也没有。
诡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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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县主还没对荣飞燕下手，被我蝴蝶掉了，同为女孩子，我相当讨厌这种事情......
作者南歌也是，她不会说为了报复谁就去做这种事情，这不仅仅是道德问题，还是犯罪行为。
作者只是会教县主做人......
作者有些事县主下得去手，南歌却不行，她虽然会报复回去，但有自己的底线，这就是南歌可爱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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