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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杕之杜

  男人忽如沙发下猛刺出钢针来,惊的蹦起来。又像是被谁猛压肩膀一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暗室的门咯吱几声,崩出几道裂纹。天花板咚咚地震个不停。

  “啪嗒……”

  “啪嗒……”

  沈桐似乎听见了水滴砸下的声音。脸颊一阵凉,抬起头,那水滴正巧落在了眼上。

眼睛一阵刺痛,看向虚廓的脸,覆盖着模糊的红色阴霾。

  “是血!!”

  沈桐回过神来,由着虚廓给他冲了把眼睛,方才好多了。

  果不其然,仔细看那天花板的边缘,有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慢慢爬下来,缓缓蠕动。

“头发!”方岂大骇道。

  那发丝似听见了方岂的喊声般,方岂话音刚落,发丝便似山洪爆发般来势汹汹,铺满了四周的墙壁,顺势扑向地板。

  方岂被这冲劲给掀倒在地,落在爬满发丝的地板上。那软绵湿凉的触感实在恶心至极。方岂听见自己掉地时,压在发丝上面竟滋滋响,仔细着才发觉这发丝面竟溢出血来。慌的忙连滚带爬站了起来。脚步轻一挪动,脚底就噗嗤一声响,密密麻麻的发丝中钻出血来,染红了鞋子,这发霉的发丝味道和血味冲的方岂直发呕。

  衣服都被血浸湿了,方岂恨不得把衣服扔了,恶心的心底发凉。僵直身子一动也不动,动一下,那恶心的触感就多一分。

  地板上的发丝又飞快的蠕动起来,方岂被这冲劲给冲倒在沙发上。发丝拧成几股粗壮的发绳,高高扬起,腐臭的血水甩了众人一脸,方岂忍不住干呕了起来。那发绳破空呼啸而过,怒吼着冲向男人。

  “退下!”

  虚廓一声喝道,那发绳在空中不情愿的打了个转,立即分散开来,软绵的跌在地上,又溅起几道腥臭的血水落在众人脸上。方岂要崩溃了,这恶心的地方实在是一秒也不想多呆。

  “我说实话,我说实话,饶了我,饶了我!”男人哆哆嗦嗦道。

  “还不从实招来。”

  “我说…我说……”男人挣扎了几下,终是没力气站起来,跪坐在血水里。

  曜鹊皱紧眉头,捂住嘴鼻,有些犯恶心。尚武掏出几道符纸来,手指轻轻一送,将符纸绕在众人面前,自燃后生出一道结界,将众人围了起来,方岂感觉好了许多。

  对面的自然没这好待遇,女人已经捧着垃圾桶吐了,男人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虽说屋内昏暗,大抵也能看清那惨白的脸色。小女孩吓得晕了过去,尚武心中微有些不忍,挥手给小女孩也围了圈结界。

  “我只是一时起了贪念啊…听说这个法子能…能挣钱,我才干这种事啊……饶了我吧…”

  “是么……”虚廓斜眼不屑道。

  “都怪我财迷心窍……做出这种事,在晨晨死后竟起了邪念……都是我的错…怪我…都怪我!晨晨……原谅爸爸好不好……好不好?爸爸错了啊…”男人悔得直打自己巴掌。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这辈子未解开的结,下辈子会为之所囚一生。你若再不说实话……害得终究是你自己!”

  “可我说的句句属实啊!”男人哭诉道。

  “是么……?”虚廓有些厌恶的皱起眉道:“可你前妻却不是这么说的呢。”

  “一个疯婆子的话也能信?你们也配当警察?”那女人牙齿磨得咯咯响。

  “有什么信不信的,你看现在这状况,报应都来了还嘴硬,造孽哟。”尚武插嘴道。

  “我说了跟我们没关系!疯婊子,呸,存心不让我们一家好过,死了也这么作呕。”女人脸色惨白,态度却还是一如之前般蛮横。沈桐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说应当心虚才是,怎的这般理直气壮。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只一时鬼迷心窍用晨晨的尸体来养了小鬼,别的事可真的与我无关啊!”

  “李梅十天前被发现死于东街菜市场,身上有几处不严重的摔伤,其死因是溺死。她是怎么死的呢?”虚廓有些玩味的问着,似乎还来了兴致。

  “这…这我怎么会知道。”男人脸色苍白的摇头。

  “溺死??菜市场附近似乎没有什么水池子吧……”沈桐不解。

  “呵…那就凭本事了,对吧?”虚廓冷冷道。

  “你们警察就是想找我们家麻烦是吧?什么脏水都乱往我们身上泼,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你有什么证据?”女人怒斥道。

  “就凭我能救你们,如果你们走再不说实话,一个也别想活过今天。”虚廓应道。

  “那你本事还挺大,怎么不赶紧把这疯婊子赶走?赶走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参透其中因果才能断其怨念,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一直都在说谎!”虚廓声音中有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李梅的尸体上有许多打斗所致的伤痕,不过并不致命。死因为溺死,头皮有拉伤,后颈有指痕,据猜测应是被人摁在水池中溺死的。”曜鹊说道。

  “摁在水池。。。。里??”方岂打个寒颤道。

  “嗯,最为奇怪的是,李梅的尸体莫名其妙失踪了。”

  “尸体不见了??好端端的,这……”方岂大骇,虽说最近已见怪不怪,但也着实害怕。

  “你偷李梅的尸体做什么?”虚廓问道。

  “没有,我没有,我连她死了都不清楚,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男人瞪着眼拼命摇头道。

  “那天花板里,是什么东西呢?”虚廓抬头看天花板道。

  天花板又炸开轰隆隆的一阵响声,从里面发出凄厉尖锐的女人哭声。

  “那……那天晚上我床底下也一直发出这种声音,咚咚咚的响,像是拍皮球的声音。”方岂看着天花板,恍然想起,在这之上就是自己的卧室啊。

“不是皮球啦,是个死人头啦。”白芷笑嘻嘻道。

一阵寒意和恶心钻进了每一个毛孔里,这几天床下咚咚作响,竟是一个或许已腐烂生蛆的头在自己床板下蹦哒,方岂打个冷颤,有点想吐。

  “我最后问一遍,天花板里,是什么?”虚廓眯着眼声音又危险了几分。

“只有一个头,尸身去哪里了呢?奇怪……”白芷歪着脑袋,想不明白。方岂默默的站远了些,总觉这小萝莉有些可怕。

  “那天早晨,你去过东街的菜市场吧。”曜鹊问道。

  “我又不做饭,去什么菜市场,不可能的。”男人断然否认道。“家里一直是阿铃在做饭的,她有些低血糖,早晨一般起不来的。”

  “菜市场没有监控,但是路口有监控,里面显示,你和你妻子在那天早晨去了菜市场。你还想狡辩?”曜鹊厌恶的说道。

  “这……”男人一时语塞。

  虚廓真是烦透了这磨磨唧唧的性子,抬眼发狠的盯着男人,目光锐利,直直刺进心里,男人心颤的低头避开了目光。

  “人是谁杀得?”虚廓不耐烦道。

  “是我,是我杀的。”瘫倒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尖叫回答。

  “为什么要杀死李梅?”

  “不因为什么,就是看她不爽,死赖在我们家。”女人咬牙道。

  “就因为这个?”

  “一天天赖在我们家哭她那个晦气儿子,还说是我们害死的,现在好了,清净多了。”女人狞笑着,瘫倒在沙发上,却又流出两道泪来。

  “她儿子可不就是你们杀死的么?”

  “不是,不是,她儿子自己撞死的,跟我们没关系,没关系!”女人崩溃的哭喊。

  男人身子瘫跪在地,神色复杂望向他的妻子,开口道:“我也有罪,要是早些让阿铃自首就好了,怪我……”

  “那天早上的事,说说吧。”

  “那天早上我察觉有些动静,她似乎起床了,她有时睡不着,早些起来去买菜也是常有的。所以我没在意又睡了过去。不过那天,的确早的有些离谱,具体几点不清楚。过了一些时候,就听见她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哭着让我去菜市场一场,没说原因,我急忙赶了过去,出门的时候天都没怎么亮。”男人顿了顿,继续道:“赶过去的时候,李梅已经死了。阿铃已经吓瘫在地上,一直哭着。我当时也被吓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把阿铃带回了家。担心着什么时候警察会找上门来,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这几天过的就跟做梦一样,浑浑噩噩,什么也不知道。”男人说着罢,又低头哭了。

  “为什么偷李梅的尸体?”

  “自从那天后……每天都梦……梦见她……哭着找我要儿子。”男人想起梦中那腐臭湿烂的头发,微张的嘴巴,颤动着血糊糊的舌头呜咽着,不禁一阵恶寒,小声道:“我就想着,说不定让她和她儿子在一起,就能消停了。晨晨也一直在梦里闹着要他的妈妈。所以我就……”

  “那还真是费心了,难不成还要谢谢你?”虚廓嘲讽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该干这种遭报应的事,我……我也是一时蒙了心,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就因为她赖在你们家,你就把她给杀了??”尚武问道。

  女人抬眼望了尚武一眼,恍然间回想起来了,那不停搅动翻滚的水,甩在手臂上湿漉漉的头发,溅起的水珠直刺进她的眼睛里,那鼓着劲挣扎扭动的脖子,从喉咙里爬出的最后的气息,那被撞的砰砰响的小水池子里咕噜咕噜冒着水泡,李梅的发丝安静的飘在水中,水不动了,李梅也不动了。她僵硬的松了手,吓瘫在地上。那一瞬间这世界突然没了声响,可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她还能看见那双……眼睛, 她至今仍旧不敢直面那双眼睛。心疼…厌恶…害怕…愧疚…恶心…心疼…厌恶…害怕…愧疚…恶心…一时间涌上心头。

  她终是忍不住了,像是被压垮一般,痛哭出了出来,虽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但是没关系了,因为她马上,就能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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