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我挺怂的，其实。”
唐九洲看着邵明明说，这让邵明明想起了他表白的时候，事实证明，怂人什么时候都怂。
那是一九年的初雪，唐九洲约邵明明出来吃火锅。
难得两个人谁也没迟到，有心电感应一般精心打扮后提前五分钟到了约定地。
按下内心不安分的小因子，互相调侃了几句，就这么进了火锅店。
锅底端上来，热腾腾的雾气升起的时候，邵明明才发现唐九洲今天没带眼镜。
“你今天怎么换隐形了？”上次不还跟他说不敢，让他给帮忙带的嘛。
唐九洲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地“昂”了一声。
邵明明白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干脆专注于火锅。
唐九洲无比希望此刻能周俊伟附身，这样他就能看出来明明现在心情怎么样了。
喜欢上邵明明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他也记不清是哪个契机，或许是抓着他的手给他吹气的时候，或许是不小心被扑了个满怀的时候，又或许是每个时刻。
但表白实在是件难事。
唐九洲不是没有喜欢过别人，他的青春也曾短暂地存放于某个人那，但从没有过一个人会让他心动至此。
鲁迅说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可他的情绪仿佛跟邵明明绑在了一起，明明高兴他就跟着乐，明明生气他就跟着愤怒，明明难过他比谁都更感同身受。
唐九洲找许多人取过经，好吧，也不算多，就名学那几个。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蒲熠星在这方面确实比他更有魄力，据说密逃重逢后他就和文韬在一起了。阿蒲的提议是打直球，明说就完了，他亲身试验过，保证成功。
但唐九洲还是觉得不靠谱，于是去找了周俊纬，然后意外收获了一只齐思钧。
齐思钧知道他要表白时的表情和所有妈妈知道自己儿子有了喜欢的人并终于鼓起表情要告白时一样，是傻儿子终于开窍了的欣慰。
父亲则内敛的多，他含蓄地表示了，表白失败的概率虽然接近于零，但并不是不可能事件，于是得到了母亲温柔的抱怨。
从周俊纬家出来，唐九洲的收获和得到的狗粮数量一致。
“明，明明，”唐九洲咽了口口水，刻意放缓了呼吸，试图以这种方式让砰砰狂跳的心脏慢下来，“我，我有事儿跟你说。”
“等会儿，我还没吃完呢。”他要表白的对象正在和一块土豆作斗争。
“噢，好。”唐九洲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没，没事儿，不急，你慢慢吃。”
十分钟后，邵明明看着满头大汗的唐九洲，有些奇怪，“你这么流了这么多汗？”
唐九洲干笑了两声，说自己穿多了。
邵明明狐疑地瞟了眼他身上的风衣。
“我里面塞了好几件呢！”
邵明明嘟囔了句“还说自己要风度不要温度呢”，唐九洲起身结账，假装没听见。
回去的路上，邵明明突然想起刚刚对面的人似乎要说什么来着，“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说吧。”
唐九洲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被这突然一句话惊得打了个哆嗦。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奇奇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快说！”
唐九洲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周俊纬家，齐思钧跟他说的话。
明明一直是个好性情的，特别有耐心，这点从他愿意天天陪着九洲闹就能看出来。但明明心思很敏感，能察觉到周边大部分人的情绪变化，这种时候他往往会选择牺牲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去调节他人的情绪。
但在唐九洲面前不会，唐九洲看到的和接触到的一直都是邵明明，只是邵明明。
齐思钧说，明明一定不会拒绝你的，我们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常言道，知女莫若母。唐九洲决定听妈妈的话。
“明明。”他拉住走在前面的人的衣袖，邵明明回头望向他，是一贯纵容他闹的表情。
“怎么啦，臭弟弟？”
“你能在这等等我吗？我去买点东西。”
邵明明点点头，没有问他要买什么，只是告诉他自己坐在那边的长椅上等他。
艺术生被理工男的浪漫（或者应该说是征服）打败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尤其当这浪漫庸俗得不能再庸俗。
邵明明看着面前单膝跪地、捧着一束玫瑰的唐九洲，没问什么多余的话，这场景任谁也看得出来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你今天一直扭捏得跟个头一回出嫁的大姑娘一样的原因吗？”
唐九洲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被这句话放了个干净，就像刚打足了气就撞上了针的气球。
邵明明咬了咬舌尖，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板着脸逗面前桑眉耷眼的男孩儿，“那我们岂不是做不成朋友了？”
唐九洲几乎瞬间就红了眼眶，然后他听见二十多年里最恶劣的一句话。
“逗你呢，快起来吧，怪冻得慌的。”
邵明明从没想过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自己整一岁的男孩叼住嘴巴，像被惹急了的小奶狗。
唐九洲是真的气急了，他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玩笑，但愤怒并没有伴随他很久，在怒火毫不留情地弃他而去后，唐九洲跟碰上刺一样，迅速地弹开了，心虚得不敢看邵明明红肿的嘴唇。
良久，他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有些无奈，又带着点宠溺，又好像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和他告诉齐思钧自己不敢表白时齐思钧的那声叹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臭弟弟，咬了人不打算负责吗？”
于是唐九洲给了邵明明一个火锅味的拥抱和一个温柔的火锅味的吻，然后心甘情愿地被勒索了余生所有的拥抱和吻，以及毫无保留的爱。
于是邵明明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揉了揉他的男孩的柔软的头发。
“没事儿，臭弟弟，哥哥在这儿呢，不用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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