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次日辰时，两人便出门在村中“闲逛”了。

不成想，一出门就看到村长正在不远处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萧平裳拽着柳昭雪对着村长的方向挥挥手，悄悄在柳昭雪耳边说：“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一会我就装作伤的很严重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走过去，所以……靠你了加油哦！”

柳昭雪瞥了一眼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柳昭雪装作很艰难地样子搀着萧平裳走了过去，对村长笑笑，说：“您就是昨日收留我们的村长吧，真是谢谢您了。本来我们今日是不该再留在这叨扰您的，只是昨日遭遇马匪打劫时，我家夫君受了伤，今日实在是走不动了，不然我们是一定要进城卖货的，真是对不住了。”

“哟，恁要说这话可就客气了。恁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嘛。只是听恁这说话方式到不像是寻常的西域商人，倒像是建康来的小姐。哈哈哈哈……不知恁夫妻二人这么老远来这建康城，是要卖什么货？”村长盯了柳昭雪一会，用开玩笑的语气这样说。

“您这可就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哪里能跟建康来的小姐比？”柳昭雪对前半段话倒是应对自如。

萧平裳见柳昭雪接不上话了，装作很慌张的样子环顾四周，又向村长的方向凑近了几步，掏出腰间的一个金坠子，故作玄虚地说：“咳咳咳……实不相瞒啊，我们非要来这建康城就是来卖这金坠子的。您看着它没有，这中间可是镂空雕花的，比实心的金条还值钱呢！咳咳咳……这不是听说建康城有钱人多嘛，才想着来这看看，这可是一件珍宝啊！”

村长的目光一直盯着萧平裳手里的金坠子，仿佛要把这坠子盯出一个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原来如此啊……行，那恁们就在这村里逛逛吧，我就不奉陪了。”

三人再说了些客套话，柳昭雪和萧平裳便与村长分别了。

“咱俩配合不错吧。对了，你刚才竟然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萧平裳撇撇嘴，说。

“假的。”说罢，柳昭雪便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萧平裳在后面紧跟着她的脚步。

一个上午过去了，两人仍没什么进展。

未时，两人找了一个石墩坐了下来，稍作歇息。

萧平裳用袖子拭着脸上的汗水，皱着眉说：“靠，这也太难查了吧。这都查一上午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啊！真想向天再借……”萧平裳还没说完，柳昭雪先捂住了他的嘴。萧平裳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闭嘴。

两人才听清旁边屋子里的说话声。

一位男子说：“咱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话说隔壁家的儿子不小了吧？咱家儿子也长大了啊……”

屋里再没有别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孩童跑了出来。柳昭雪和萧平裳赶忙跟上他。他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了一个石壁旁。

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往石壁上撞，好在柳昭雪及时拦住了他。

他被拦住之后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柳昭雪眨了眨眼，问：“您是天妃娘娘吗？”

萧平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向小孩招招手，说：“咳咳，快别光盯着这个美若天仙的姐姐了啊，这个哥哥也貌若潘安的好吗！说说吧，为何要自尽啊？”

“他们要吃我！他们要吃我！”小孩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昭雪听得一头雾水，问：“乖，能不能告诉姐姐谁要吃你啊？”

小孩一把抱住柳昭雪，哭着说：“天妃娘娘救命啊！是阿爹阿娘！他们要把我送到隔壁家，然后再把隔壁家的小孩换到我们家来！我们……我们都活不成了！还有村长……他把好多村里的小孩子都关在他家地下室里了！我以为回了家就没事了……天妃娘娘带我走好不好……”

柳昭雪抱着这个孩子，一边给他拍着他的背一边说：“乖乖不哭啦，都没事了……一会哥哥姐姐会带你走的，你愿意带哥哥姐姐去地下室吗？”

小孩子点了点头，柳昭雪抱起他就走。

“不是，这小孩我抱着呗！”萧平裳在后面喊。

二人到达村长家时，村长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一见柳昭雪喝萧平裳带着一个孩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暗道不妙，快速去后院拿了锄头来，并大喊：“来人呐！来人呐！”一群村民听到村长的喊声都赶了过来。

到了村长家门口，柳昭雪把小孩放了下来交给萧平裳，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萧平裳也连忙拔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护住孩子。

村长大喊到：“就知道恁们没那么简单！既然已经知道了何裕村的秘密，就别想走了！”说完，拿着手中的锄头就要跟二人拼命。一众村民看到村长拿起武器，也握紧手中的“武器”蠢蠢欲动。

柳昭雪环视了四周一圈，挑了挑眉，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一剑就将村长手里的锄头劈成了两段。村长此刻已经杀红了眼，拿着一半的锄头就向柳昭雪劈过去。柳昭雪一个转身，村长扑了个空，转眼间，柳昭雪手中的剑就架在了村长的脖子上。其他村民见这个架势，不敢上前招惹柳昭雪，只能死死盯着萧平裳和他身后的孩子。

此时，一个病弱的少年从村长家里走了出来，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今天来的这位可是建康城定安府小少爷萧平裳！我看你谁还敢放肆！切莫要一错再错了啊……咳咳咳……”

村长此时狠狠地盯着那个少年，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你给我滚回去！你们都怕什么！”

村民一听萧平裳来头不小，面面相觑也没一个人敢上前。

萧平裳身后的孩子趁现在赶忙跑到村长家里，将地下室的暗格打开，放出了地下室里的其他孩子。

“易子而食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你们也做得出来！”一直沉默的柳昭雪突然喊了出来。

一位村民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我们这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下策……若要是能有个养家糊口的的生意，哪个又会吃人呢？再说我们吃的是别人家孩子，也不算亏了……我们这么做也有些时日了，官府也没见来管的，所以我们就……”

“对啊，恁旁边这位可是皇子王孙，恁这种人哪里懂得我们民间百姓的疾苦！”村长附和道。

“官府衙门管不了的事，我来替他们管！凡是我大梁子民，皆是皇上的子孙！我知道各位也都是被逼无奈，但这种行为是绝对错误的！我保证过两日地方衙门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而做错事的人，也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萧平裳环视众人，说。柳昭雪站在一旁，看着萧平裳的侧脸嫣然一笑。

这天午夜两人便启程回了建康，两人商讨一番后决定明日萧平裳带之前那个不愿意回家的孩子回定安府做个书童，柳昭雪押着村长去官府处理后续问题。

在城门下，萧平裳说：“刚刚我好像看见你笑了。”

“嗯，这次是真心的。”柳昭雪看着萧平裳的眼睛，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