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魂断凤宜

夜幕的笼罩下显得这座宫殿寂静而又幽深，一声惨叫声划破了静谧。凤仪宫内烛火通明，一盆盆的水端进端出，宫女们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所幸我性子要强，组织她们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用力啊！娘娘，娘娘...”侍女们在旁边为我鼓着劲，我手抓着床单，汗流如注，整个寝衣都湿透了，汗水粘着头发丝，春诗不停地帮我擦拭。我心里恐惧极了，口中喃喃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阿护”，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拼尽全力也要生下我的孩子，经历一番生死挣扎终于生下一个男婴，我全身虚脱了，再也没有一丝气力。我看春诗和宫女们神色不对，心里忐忑却吩咐道：“把孩子给我。”我颤抖地接过我的孩子，静静地看着他，怀中的婴儿是如此安静，面色青紫早已没了呼吸，我心下已明了几分，我毁了他，他也毁了我，谁也不欠谁了？一行清泪无声地落下，唇边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想起阿爹的话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独孤般若轻轻地放下了她的孩子，憔悴支离的我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孩子本是我强拉你到这世间来，如今你走了，或许是老天不想你在这世上来受苦，只是再投胎时别再投生帝王家，也别再来找母后。”我望着这空荡荡的大殿，无力地倒在床上，耳边传来春诗的声音“娘娘血崩了！”，还有那景阳钟的响声回荡着，我像个木偶一样漠然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我迷茫中看见阿护来了，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直说“对不起”，让太医为我诊治，太医为我诊脉后把阿护请出去说话，我约莫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早已油尽灯枯了，现在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听到他的那声对不起，我默然良久，他欠我多少，我欠他多少，命盘里早已乱做一团，算不清了。

宇文护听着太医的字字句句，青筋暴露，一把揪住太医的衣领，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般若，太医却跪倒在地上“娘娘受胎毒影响，再加上血崩，回天乏术，为时已晚。”宇文护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到哥舒会如此阳奉阴违，背着自己胡来。

匆匆赶来的宇文毓和伽罗，伽罗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拉着我的手，旁边的宇文毓亦是泪流满面，我叹一口气，“阿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想着我为了一己私欲拉他入乱局，都忽略了他的感觉，我保不住他，亦保不住我们的孩子，扯出一丝讽刺的笑，方淡淡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交待伽罗。”听闻我的话推开宫门离去，我勉强地坐起来，伽罗上前扶起我.靠在床头。

我抬手拂去她面颊上的泪水，不舍地注视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气若游丝地说：“伽罗你要和杨坚好好过日子别像我一样，帮我照顾好丽华，告诉她娘爱她。”说完又落下泪，伽罗点了点头，伏在床边哭泣。“还有就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要坚强起来，别人欺负你，你就要欺负回去。别忘了你可是我独孤家的人。”露出属于独孤般若的霸气笑容。我吩咐春诗扶我起来，为我换上大红色盛装，静静等待那人的来临。

宫门被打开了，脚步声临近了。我抬头凝望着宇文护，我们四目相对，相思相望不相亲，他缓缓地走过来，轻柔地揽我入怀，我依偎在他的怀中，一直以来我是身边人最坚强的后盾，你却是我最温暖的港湾，他的怀抱是那么熟悉，是那么让人依恋。

我轻唤出那一声“阿护”，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梅花开了吗？”我扬起久违的笑容，“开得极好，我带你去看。”他抵在耳旁哽咽地说，“还是你对我最好，如果是别人就会说天冷了，不要去了，可快要死的人，冷不冷有关系吗？”说完阿护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我又道：“无论我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你都满足我。”我嘴唇无力地哆嗦，我好累好累，好想休息一下。

看到阿护泪水模糊了的脸，我心下不忍道：“阿护不要哭，我没有离开你，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眼前的都渺茫了，缓缓地闭上了，松开了我不愿放开的手。宇文护轻拍着怀里的般若，“般若你醒醒啊！般若你醒醒！”无力地呼唤着，宇文护彻底绝望了，痛苦地仰天长啸，抱着般若的遗体，天地间就只剩下孤伶伶的我，心空落落的，跌跌撞撞往外走。

每一步都是那么长，那么沉重，宫道上的侍卫们都不敢接近宇文护。宇文护红着眼睛，面色沉痛，思绪回到初相识的情景，彼时的般若还是明眸皓齿的少女，清新可人，跪在佛前虔诚许愿，愿嫁给盖世英雄帝王，不负韶华，也就是那惊鸿一瞥，让她在我心中扎了根，从此再难相忘。由于伤心欲绝，他很快就体力不支，瘫软在地上，喃喃对般若说道：“我们——回不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