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把滚烫的砂锅端上珊瑚桌,锅沿刻着歪歪扭扭的莲花纹——是敖寸心生辰时他亲手锻的,只是做了太久神仙,李莲花的话死后学的一点技能用真身来做总是有些不顺手,但好在寸心很喜欢,"今天有鲛人送来新采的月光贝。"
灶台边的弑神戟突然嗡鸣,戟身上缠绕的渔网簌簌掉落。那是前修罗王玄夜的武器,应渊离开神界之后顺手取了出来,还是要有些实力在身上的,应渊的身份总不能瞒上一辈子,基本的自保的能力还是要有的,弑神戟就很好用。
敖寸心忽然从背后环住他腰身,龙角蹭过后颈微凉的皮肤,应渊反手将人捞到身前,指尖凝出朵冰晶莲花别在她鬓角,“我记得你喜欢。”
海浪声里混进孩童嬉闹。三个头顶小龙角的娃娃追着个银发修罗族少年跑过窗下,贝壳串成的帘子撞出叮咚脆响。弑神戟忽然腾空而起,轻轻敲了敲偷拿糖罐的小手。龙女“呀”了一声,连忙从应渊怀里钻了出来,“好你个敖小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写信回家让你父亲把你接回去,我记得你好像是烧了大哥和大嫂的定亲信物才偷偷跑出来找我求救来的吧!”
“姑姑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伴随着小龙求饶的声音,几个小孩重新在沙滩上玩闹起来,一片热闹。满月夜的海面浮着千百盏莲花灯,敖寸心坐在礁石上,看应渊教族人将战舞改成捕捞号子。玄铁重剑劈开浪花时,飞溅的星辉恰似当年东海畔的雷火。唔,虽然喜欢的修罗族人并不是很多,但总归是生存的方式嘛。
应渊抹了把额间细汗,修罗族特有的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接过敖寸心抛来的水囊,仰头时喉结滚动的水痕亮晶晶的,敖寸心忽然凑近嗅了嗅:"你身上有铁锈味。"龙尾缠上他腰间玉带,珊瑚珠压着玄铁令牌叮当响,"又偷偷给孩子们打小剑了?"海浪突然卷上祭坛,弑神戟自动展开结界。应渊就着潮湿的水汽将人压在雕满莲纹的石柱上,战甲不知何时化作了鲛绡软袍:"修罗族的新生儿都要有伴生刃。"
“再说了,龙族在子嗣运上不是一直很好吗?提前准备一下而已。”
未尽的尾音被海风揉碎,龙女眼尾晕出海棠色,弑神戟挑起件披风盖住相拥的身影,远处传来老修罗长老的咳嗽:"年轻就是好啊。"
小雪那日,西海落了场雪花,覆盖在地上,一片晶莹雪白。敖寸心抱着刚出生的龙蛋蜷在暖玉榻上,看应渊用修罗业火烤紫海草饼。弑神戟串着三条银鱼在灶台上方打转,飘落的鳞片化作星尘。
"宝宝的眼睛定要像你。"龙女戳了戳蛋壳上浮现的暗金纹路,"修罗族的鎏金色多漂亮。"
应渊将熬好的安胎药吹凉,霜发垂落肩头时像裹着星河:"龙族的珊瑚色才最动人。"他忽然轻笑,弑神戟挑起毯子将人裹成粽子,为龙女抵抗四面八方吹来的寒风。窗外正在堆琉璃塔的修罗孩童们突然欢呼,玄铁小屋的烟囱又腾起新的炊烟。
夕阳坠海时分,老修罗长老拄着拐杖送来新酿的酒。应渊抱着熟睡的敖寸心坐在屋顶,看迁徙的星鲸群掠过不远处修罗村落。弑神戟尖上挑着的莲花灯明明灭灭,映亮龙蛋壳上逐渐成型的花纹,也不知道里面会钻出来一个什么样的小崽崽,是龙,还是仙,又或者成为了一个小修罗。
"当年舅舅问我可悔曾后悔放弃无情道,险些彻底成为修罗,"应渊将暖玉塞进敖寸心掌心,身后披风裹住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若知暮色炊烟暖,谁羡九重孤月明。"
海浪温柔漫过沙滩,七百年来第一次,修罗族史册翻开了没有鲜血的新页。
“所以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敖烈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过来,“谁能告诉我一声,我妹妹怀里抱着的那个蛋,是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