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东进途中水西城

　　第二十八章东进途中水西城

　　刘文听到盖雯雯对于御马监监丞的描述后略加思索当即便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依照盖雯雯的计划行事，让刘虎护卫着盖雯雯领上一队精锐骑兵佯作斥候先行。

　　其实早在听到说偷偷为踏血黄沙下毒的人是监丞后，刘文便已经对幕后之人确定了十之八九。

　　因为御马监其实就是负责为孙景私人养马的皇室机构，不是心腹怎么可能坐得到那个位置？

　　刘虎闻言后先是微微愣了下，而后强行压抑着亢奋拍拍胸膛保证绝对护卫好嫂子的安全。然后三人制定好计划，略加休息便在黎明之前趁着夜色出阵先行而去。

　　第二日刘文对众人言道：刘虎不耐队伍行走缓慢，独自带领着一哨人马出前以为先行斥候去了。

　　众人闻言也没有放在心里，不过一笑了之。因为如今刘虎的身份几乎已经明了，大家不禁暗自偷笑道：

　　又不是行军打仗，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先行斥候？分明就是这位勇王殿下不耐烦了。

　　不过都不说破，只不过将统领前阵的任务交给了副将而已。

　　果不其然，这一路行来真可以称得上是天下太平。因为曾经数十年的征战，终于在十三年前以大乾、大墉、大申先后建立而告终。

　　三国统治者也都意识到，这天下到了该休养生息的时候了。是以自从那启明城之战后到如今整整一十三年，期间再无什么大的战事发生。

　　到如今经过了十三年休养生息，各国的人口经济都有了显著的复苏。这一路行来，到处都有着体现。

　　曾经荒弃的村庄重新有了人烟，曾经遍布蒿草白骨的农田重新有了农人，曾经商旅断绝的官道重新有了行贾，曾经乌鸦满枝的桑园重新有了采女……

　　前世的和平安乐，转世后将战乱阻挡在城墙外的幸福童年，一十三年的为奴为婢卧薪尝胆。一时百般滋味涌上盖雯雯心头，信马由缰慵懒地看看四野望望天际流云。

　　盖雯雯不仅轻轻长叹口气，听着远远传来采桑女的歌声不知为何落下泪来。听歌声悠扬，伴着秋风吹得小小马队陷入了一片静寂。

　　歌曰：

　　祖翁善耕作，祖母养鸡雏。

　　星起荷锄归，采桑带晨露。

　　阿父美且长，勤能肖乃父。

　　阿姆嫁过门，朝夕成锦布。

　　官吏到村头，叫嚣且隳突。

　　田亩皆卖尽，不足当机杼。

　　一朝烽烟起，谁人问麦熟？

　　父姆相对泣，祖翁与祖母。

　　及奴降生时，饿殍有阿姆。

　　奔命褴褛行，父怀抱阿奴。

　　墉皇与父田，六岁父入土。

　　太平无饿死，今奴复采树。

　　也许白话到了极致便是深言，也许确实唱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似乎不知不觉间就连马蹄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唯恐打断这缥缈的希冀。

　　在场众人唯有刘虎感触最浅，刚刚欲说些什么，不料转头望见盖雯雯脸上的泪痕便转眼便又憋了回去。

　　只能搜肠刮肚想些话来，开导不是开导，转移话题也不对。便姑且算作是替孙景歌功颂德吧，只听刘虎咳嗽一声沉声道：

　　“墉皇陛下不愧贤明之君，嗯嗯……百姓多得其活命……嗯……嗯……吾不如也！”

　　“噗嗤！”

　　听到刘虎这番不着四六的话，盖雯雯终于抛开思绪，却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且二人身后距离最近的顺儿与捧玉也从悲戚中走出来，一个两个的忍得十分辛苦。

　　可能刘虎自己也觉出来哪里说的不那么对劲儿，可是既喜悦于盖雯雯走出了伤感又有些尴尬，只能“呵呵”笑一声后讷讷无语。

　　盖雯雯收拾起心情，转头看着刘虎说道：

　　“叔叔眼看时间尚早，天光明媚风和日丽。不如咱们跑上一口气，到一处可以宿营之处便下寨。你我切磋一番何如？”

　　刘虎转过看了看盖雯雯的笑颜，虽没听说过那句著名的“梨花带雨”，可终究大多数人的审美是一样的。

　　一下子脸色便涨红了起来，好在刘虎面色微黑，又与盖雯雯一起走在最前面不怕被人看到。只能低下头去讷讷一声：

　　“全凭嫂嫂做主！”

　　盖雯雯眼波流转，以手掩嘴“噗嗤”又笑一声。这一下刘虎便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就似做贼被人当场抓获般，将头转向一旁。

　　这时就听到盖雯雯娇喝道：

　　“军士们，加速跑上一程喽！”

　　然后又大喝一声“驾”，双脚微微一磕马腹，只见盖雯雯胯下的踏血黄沙马仰头一声嘶鸣四蹄翻飞跑了下去。

　　“哎！嫂嫂慢走，等等吾！”

　　刘虎见状怕盖雯雯出事，忙高喊一声后也用力催马。他胯下的那匹踏雪乌骓也跟着追了下去。

　　然后一声大喝传来：

　　“尔等随后快快跟来。”

　　顺儿、捧玉对视一眼，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叹服。然后也跟着催动胯下桃花马与白龙马随后赶去。

　　最后面十名骑兵，马蹄声整齐震耳，带起了一路烟尘。

　　如今捧玉和顺儿对盖雯雯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眼见着每一步计划都在按照设想中的方向前进，两人不由憧憬着日后龙归大海虎入深山时的自由自在。

　　“罟州”，遍地皆是河流湖泊，乃是墉申两国各得其半的一个州。

　　“罟”者渔网也。那么“罟州”，顾名思义便是渔网之州。

　　对于这种叫法，现今有两种解释。

　　其一：此地大小河流交织纵横，水网密布，就像是在地面上铺了一张水流织成的大网一般。

　　其二：此地水量丰沛，既然河流湖泊遍布，那么就不会缺少了鱼获。是以此地的人们多是渔米为生，甚至很多人一辈子便是生活在船上。

　　可以说是人人能操舟，个个可撒网。叫这个名字纯粹因为此地渔网太多！

　　而“界水”原本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几乎将整个罟州一分为二。正好为墉申两国在罟州提供了一条天然的分界线。

　　是以在如今两国的民间与官方的称谓上，皆称其为“界水”。而它原来的名字却已渐渐被人遗忘了。

　　水西城是墉国罟州界水以西最突前的大城。城外还有一座永久性军营，与水西城呈掎角之势而立。

　　军营里有五千军士常年驻守，一来拱卫水西，二来巡防界水沿岸。

　　而除这座军营外，还有一座用土墙圈建起来的互市。互市中的机构衙门一应俱全，乃是申国来墉国商人的报备贸易之地。

　　从水西城出发行不二十里便是界水，可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水寨。

　　此处水寨一半在界水中，一半在岸边上。其中亦有三千水军常年驻守，巡查于界水之上。

　　这里便是数日后盖雯雯渡河东去之处。当然过了界水进入到申国境内，也是一般无二的设置。

　　虽然墉申两国每年都会会盟宣定盟约，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迫于压力逼不得已而已。并不代表相互之间不想吞掉对方，更不代表日常不会互相耍弄些手段。

　　而这天有一人一马于夕阳西下中踏进了水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