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诊断为社恐的第一天。
母亲疯狂地朝着医生甩资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父亲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
“我的女儿活泼开朗怎么可能有这种病?
医生对于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他只是淡漠地推了一下眼镜,对我的父母说:“把孩子 带出去吧。
呕
父母才恍然发现我也在这个房间里,一直目睹 着他们崩溃的样子。
出了医院,我拉了拉卫衣上的帽子,试图把自己藏在里面。
母亲强硬地把帽子扯下:就是不出来运动憋的!'
“医生都是骗人的,什么社恐,「
我对于母亲的话只能沉默,但是由于母亲大嗓门吸引来的目光,让我想要钻到地下去。
沉默地上了车,沉默地回了家,沉默地做饭,沉默地吃反。
或许这种沉默对于别人来说十分压抑,是恰到好处的自在。
但是对于我来说却
不用说话,不用答话,不用交流。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医生提议的舍曲林,母亲一直没有去买。.
她还在坚持所谓的"社恐”不过是在家里憋的。
所以从那天后,母亲开始坚持每天带我出门炸街..
母亲一直理解不了社忍是什么,正如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在卫生间里吐近半个小时。
就这样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产生厌食心理:反正每次都要吐出来,我吃进去有什么用呢。
母亲大概也注意到了,她无奈地只好不再带我出门,但依旧没有去买舍曲...
因为这件事情,我长期请假,无法忍受在学校里众多的目光,好似我迈错一-只脚都要引来万人注目的地方。
我不明白,明明是正规医院开的证明,为什么母亲还是无所谓的样子。
对于我赋闲在家”,母亲的表现只有不停地怨怼:怨我不去上学耽误高考,怨父亲只会工作不家里事。
母亲那天的一句话,让我心尖发凉,她看着我愁苦的说:
“你去。上学不行吗?非要在家里给我添堵吗?“我沉默地看了母亲许久,大概是我回家时间太长,长到连母亲都忘记我回家的理由了。
我也想过为母亲的态度而选择让步,但是远远地在车内看到学校。
心里还是无法摒弃的恐慌感,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我恳求母亲去买舍曲林,我跟母亲说我想回学校,我要学习,我还想高考。
母亲也泪声俱下地和我说求我去学校,不要再呆在家里
但是母亲始终没有去买舍曲林。
生了病难道不应该吃药吗?我想不明白母亲到底是为什么。
母亲总和我说,努力克服就好了,可是我克服不了,每次出门,回来就会更严重。
母亲问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态度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盯着你,千百束的目光好似要把你戳穿一样,没办法不在意。
由于我不间断地请假,母亲忍无可忍再次把我带到了医院
这次坐诊的是- -位老医生,他扶着眼镜看了看我的病历,又看了看我,随后拿出一份试题给我:“做做看。
母亲欲言又止地看着老医生,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我快点做完试题。
试题很简单,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问我的精神状态,我一- -作答,交还给医生。
老医生还是那样,扶着眼镜,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的答卷。
他看了半晌,摘下眼镜看向母亲:“你的女儿,好像有轻微的抑郁。
我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母亲青黑的脸色,她好似嘴里含着东西一样: .怎..这种...
老医生淡淡地看了一眼母 亲:“这当然得问你们做家长的,怎么会让孩子得了这种病。“母亲的脸由青转紫又转
对于母亲来说,“社恐”就是见不得人的病,“抑郁”就是精神有问题,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不见天日,更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是个神经病。
母亲的怨气越来越强,她继续怨怼着我为什么不去上学,非要在家里给她添堵。
母亲又来找我,她看到我便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就想在家里给我添堵?
我发懵地望着母亲,母亲似乎格外厌烦我这种我"无辜”的表情:“你别那样看着我,搞得你好像多无辜一样,有本事做还没本事让人说吗?
那一瞬间,我忽然好厌倦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存在这么多的恶意。
我只是生病了,只是要休息,为什么母亲要拿她最深的恶意来揣测我?
抑郁不是一瞬间出来的,它是由无数次的负能量累计出来的
这一瞬间,我真的好想放弃自己。
不是世界抛弃了我,而是我放弃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