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第八章

蓝忘机沉吟片刻，指了指自己的抹额，“你知道，蓝家的抹额寓意为何？”

在藏书阁抄书的时候好像抄到了有关抹额的寓意，魏无羡仔细回想了一会答道，“是约束自己的意思？不是我说啊，你们蓝家这点略有些形式主义了吧？”

蓝忘机对他的吐槽不置可否，“那你可还记得，何时才能解下抹额？”

他露出一副考校功课的样子，让魏无羡难免有些心虚，“……额，大约……是睡觉的时候吧？”

蓝忘机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非也，蓝家先祖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归束。因此蓝家抹额，只有另一半方可触碰。”

魏无羡惊呆了，他仔细回想着自己当时抄的蓝氏家规，却怎么也没想起来还有这一段。

他一边唾骂自己抄书的时候太过不用心一边回想着自己都对蓝湛的抹额做了什么。

……完了完了，他不光扯了蓝忘机的抹额，还把它当成固定用的绳子，让它沾满了血污和泥土。

魏无羡无比尴尬的望向蓝忘机，“……那个，抱歉啊，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若是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那般没礼貌的！额，你不会是因为以为我是故意的，所以才？”

蓝忘机淡淡的瞥他一眼，“我知你定然不会将心思用在记家规上。”

魏无羡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蓝湛，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的……”他在虞夫人的横眉冷对下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脸皮比城墙厚的功夫，如今被蓝忘机这么一说，却难得有了那么几分羞愧。

若是上课的时候留一耳朵，也不至于对蓝家这么神圣的抹额动手动脚了啊！

蓝忘机见他如此，浅淡的眸中竟是闪过了一丝笑意，“无妨，这大抵，便是缘吧。”

魏无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招惹了人家小姑娘、毁了人家清白还尤做不知的登徒浪子，实在是过分的很。

他瞥着蓝忘机生得十分俊俏的眉眼，心说算了算了，怎么说自己也得负起责任来，至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蓝忘机落得个伤心收场的地步。

在洞中这些天，魏无羡片刻不停的炼化着那些怨气，或许是因为蓝忘机陪在他身边，给人带来一种安定的感觉，也或许是每日的清心音起了作用，魏无羡心中的暴戾被逐渐压制，看起来也没有那般阴沉了。

他炼化了怨气后，便开始控制那些鬼和走尸。

走尸是死物，以怨气控制，只需采用特定的方式引领即可。魏无羡用浸满了阴气的一截烧焦的竹根做了一根笛子，以音律为引，以怨气为媒，逐渐的掌控了如何控制走尸。

而鬼则更为危险，他们有着执念和怨气，须得以自身精血饲养，且元神必须足够强大才能压制，否则极容易被反噬，最坏还可能被万鬼撕咬啃噬，连全尸都剩不下。

亲手见到魏无羡是如何成为世人口中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蓝忘机担忧更甚，但若不用鬼道收服，他们若想离开乱葬岗，更是难上加难。

终于在这一天，走尸退让，万鬼臣服，怨气萦绕在魏无羡周围，却不敢侵袭他分毫。

魏无羡仰头看着这片浑浊的天空，良久才泛起了一丝冷笑。

自此之后，世间少了一个世家子弟魏无羡，多了一个为复仇而生的夷陵老祖。

他回过头，看着几步外的蓝忘机，“蓝湛，走吧。”

蓝忘机几乎不由自主的问，“你要去找温家复仇么？”

魏无羡沉默了片刻。“的确如此，我云梦上上下下几百人死于非命，这笔账，我一定要讨回来。若你……若蓝二公子不愿同行，我不会强求。”

蓝忘机眉头轻蹙，上前几步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切莫胡思乱想，无论发生什么，我在。”

魏无羡望着他，良久才轻叹了一声。

他没说什么，却也没有松开蓝忘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