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梦里）

就在宇佳他们在外游玩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之际叶李联庄里却正在发生大变故。

老太君已经昏迷不醒，老夫人俨然成为了老太君的代言人把持“养颐阁”，传出话来不用正品夫人、执法夫人、西厅夫人三位晨昏定省也以不要打扰老太君清静为由阻挡她们探视，另一方面又说须有可心之人照顾老太君接着把东厅夫人召了回来。老太君身旁的王嬷嬷竟然在这个时候以年老为由告老还乡，大家正想挽留谁知她却说出一些颇有意味的话来：“太公主已历四代老迈年高，仙去是正常的事我此时告老乃是奉了太公主的旨意诸位夫人不必虚留。”

“那么敢问，老太君安好？”

“不好。”王嬷嬷腰靠椅背抿上一口茶道。

“那......”西厅夫人略有焦急身子往王嬷嬷的方向倾侧，正品夫人似乎很镇定的品茗，执法夫人露出愤慨的神色。王嬷嬷很平静地看了她们一眼接着说：“太公主早有安排，请各夫人安心便是。”然后起身行礼，“告退！”眼看事已至此正品夫人只好吩咐总管找专人送她回乡下又交代人快马送信给仍在苏州的宇佳、文佳并且上报皇室内廷、通知四坊长老进庄侍疾。

很快宫里皇太后便派了太监总管出来宣旨专召太医院中的御医来看病兼派了宫中女官出来照顾，长老们的夫人亦纷纷带上贴身侍女改穿纯色的衣衫居庄服侍。正品夫人、执法夫人、西厅夫人趁此机会一同前往差不多半月不曾踏足的“养颐阁”中探视。老夫人和春雁以及东厅夫人见一大群人来到只好施礼退居一侧，宫里的林总管对御医道：“大人，请您诊视再把情况告诉卑职，卑职好回宫禀报陛下和太后娘娘。”说话间女官们经已上前放下帘帐移老太君的手垫上御医的诊脉枕御医大人坐到床旁闭目把脉。众人不敢打扰只有老夫人与春雁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开始爬上一丝丝的苍白与深藏的胆怯来。老太君好时养的几只画眉鸟在笼子里上蹿下跳不时发出几声悉悉蟀蟀的私语小巧如珠的眼睛好奇的向外张望着，时光似乎只有在它们的世界才如常的游走。御医好久才松开手睁开眼似有似无的摇了一下头叹气也是不易察觉的微叹而出，殿里的人都拢了过来十分着急又不敢造次，只见他双手作揖对林总管说：“请上达天听，太公主怕熬不过三日！”大家一听他这样说有的马上抽泣有的一下就红了眼眸，当然免不了有人心中暗喜舒展了眉目的。

“如此，卑职马上回宫请大人同行吧。”；林总管说着转头对女官，：“尔等好生伺候！”再对正品夫人行礼：“请夫人莫太伤怀，着手准备后事吧。”

“是。”

“卑职这就回宫请旨，相信有关丧礼礼制的圣意相信很快就会下达。”

“有劳公公了！”

林总管和御医走了之后大家的的哭声更大了正品夫人喝斥了一声：“哭什么，老祖宗还在呢！”

这时所有人才不敢做声都静待吩咐，正品夫人道：“苏姑姑，让陈林、苏坤到议事殿去，除了宫中的女官之外大家都散了乱哄哄的扰了清静。”

执法夫人接着说：“东厅伺候老夫人到议事殿，春雁，你回你的客房去其它人都退下去吧！”

纵然极不情愿东厅夫人也只得应诺随大家到中厅议事殿议事，这个时候要议的事情无非就是派发工作调度安排有关丧礼的各项明细。正说着，“养颐阁”派人匆匆来报说老太君已不能喂下汤药，这一下又把大家吓了一跳连正品夫人都愣住了只有执法夫人挥挥手让来报的人下去。

“慢着，把人参茶泡上时不时喂一点湿润一下嘴唇也好！”

“不知庄主大人什么时候能回到？”

“哼，我们这两位爷整天就顾着玩没有一刻想着正事的。”老夫人语调清凉。

“万一，此事没有庄主大人主持可不合礼制啊！”苏坤惯会见风使舵火上添油的，经他这样一说下面的人马上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投向西厅夫人的目光也锐利得仿若银箭，冰冷且复杂。西厅夫人本来就因为老太君的病而十分悲痛现在又因为自己儿子而受指责不禁更加伤心，晶莹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一粒接着一粒的划过脸庞坠落碎放如花，只在脸上留下一条条泪痕似鞭撘的血痕盘踞。

“好了，庄主大人还由不得你们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各自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

“陈林，务必请庄主大人快马加鞭赶回来。”

执法夫人和正品夫人轮番开口人们才安静下来继续议事，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三个时辰才把所有的事情分派完毕。而后下面的人就忙碌开了，几位上殿夫人急急赶回“养颐阁”伺候。

空气似急冻的冰苍白又僵硬。

这一夜，叶李联庄灯火通明“养颐阁”里无人合眼。苏姑姑领着春儿、碧云不断添茶，添衣，传夜宵，所有人也都只作作样子动一下筷子。西厅夫人更加是一直在守在床前频频用小银匙给老太君喂参汤。

入秋后的夜变得特别的漫长寒气料峭夹带着白茫茫的雾在苍穹中肆虐，一点一点的渗到每个角落三更过后就冷浸浸了起来。

直等到五更天过后断断续续的有雄鸡鸣叫时正品夫人从位子站起来对西厅夫人说：“让她们守着吧，你去歇一会。”

“不用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就好。”

这时西厅夫人摸到老太君的手动了一下再看到她紧闭的双眼也艰难的微微张开，又惊又喜，“老祖宗醒过来了！”大家都围拢了过来。执法、正品两位夫人的心却“格登”的跳了一下，她们明白这是回光返照。老太君一醒过来就喝了两口参汤精神大有好转，抬眼看一屋子的人目光定在执法、和正品两位夫人的身上然后开口：“你们都出去吧，只留执法和正品下来。”西厅夫人刚想说什么老太君拍拍她的手鼓励式的点点头。

大家以老夫人为首行礼退出寝房到大殿守候。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此时老太君独自留下掌权的执法夫人和正品夫人定是在交代身后事，老夫人和东厅夫人很是担忧显得焦急又凌乱。

等得久了大家便都坐了下来东房夫人也拉着宝佳神色慌张的撞了进来。此时老太君在两位夫人的搀扶下缓缓的步行出来直到大殿门口才停下来说：“今天的天可真好，就连阳光都透着这么一股香味呢”

初升的太阳清爽有力的在云层中闪烁阵阵光辉。

“我好久都没到园子里去坐坐了，西厅啊你陪我出去坐坐吧。”又向众人道：“你们都散了吧！”

婆子们用藤轿抬着老太君到园子里去西厅夫人在一旁跟着，老太君迎着拂过脸庞的秋风慢慢的，慢慢的合上了眼裣，面容安祥好像只是睡着了，银白的的发髻在阳光下丝丝分明。

老太君的丧礼于三天后在叶李联庄大厅举行，宫中贵妃率了一众内命妇送行。

皇上御赐封号：孝端文秀公主。追封官位：常清院正一品诰命夫人。

另，告老返乡的王嬷嬷也在老太君丧礼当天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