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梦里）

在宇佳他们离庄之前就有人来报三位夫人说东房夫人的丈夫忠林在外地犯下了人命官司所以三位上殿夫人的精力一直都在斡旋此事。而在宇佳一行人离庄之后忠林未到议事日也未经传唤就仓促返回庄中而且行为诡秘狂燥。他动不动就对东房夫人大呼小叫的导致她整天萎靡不振经常暗自流泪就连去给老夫人请安时也有一样。老夫人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便责问：“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来给我请安还委屈了你不成？！”

“就是，如果觉得给我母亲请安这委屈了你，你尽可攀高枝去不必到这来。”春雁坐在位子上冷嘲热讽即使她又求于东房夫人。她这种人眼高于顶自认高贵既看不惯比自己过得好的人为那是老天不公，也看不起比自己差的人觉得别人是活该。

“媳妇给老夫人请安乃是应该的我怎会觉得委屈呢，只是......”东房夫人忙站起来解释自己失态的原因又把忠林的种种表现说了出来。不等她说完老夫人就反问：“忠林回来了？”

“是。”

“这还远没到议事日呢他怎么就回来了？莫不是......”老夫人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打了激灵但是在别人还没发现之前就镇静了下来装做大气地劝解东房夫人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他是个爷们脾气自然是大些的兴许过一阵子就好了。”之后就借口自己疲乏了便支走了东房夫人。春雁不满自己的母亲今日竟不追究东房的过错正想说话却被老夫人一个瞪眼给堵了回去，可她毕竟也是粗鄙浅薄的人哪里忍得下待东房夫人只刚退了出去她就马上埋怨起自己老夫人说：“母亲，你今天是怎么了就这么放过她了？”老夫人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你呀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性子好好想长远一点！”

“母亲的意思是？”

“你等着吧好戏快上场了。”老夫人说完阴阴一笑门外天空灰蒙蒙阴沉沉的似在一点点的往下压分不清云和雾只让人觉得压抑。“养颐阁”外荷花池中的荷花纷纷衰败只留得一地的枯黄。

偶尔翻起的一阵风让人顿生寒意。

果然没几天长安府的捕头领了一班衙差浩气凛然的大踏步向叶李联庄走来。守门的下人远远望见赶紧飞奔去禀报外事总管陈林，陈林一听是县衙的人吓得不轻连同正在议事的内总管苏坤一并出迎，知道了缘由之后陈林请大家到大门侧的客厢正殿稍候苏坤则慌乱的跑去正厅。

此时正品夫人正在正厅里见护国公夫人派来下请贴的管事姑姑，执法夫人在执法厅处理香翠派人送回来的有关南坊长老所管工场的违律之事而西厅夫人最近都不理事一心在老太君身边侍疾。苏坤花白的头发跑得有些凌乱皱纹间流出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坠落，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侍立在正厅正殿门外苏姑姑外面的事。苏姑姑听完悄悄进入正殿在正品夫人耳边私语了几句。正品夫人怔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平静继续微笑着对护国公府的姑姑说：“叶李联庄上下都衷心祝贺护国公又添金孙，到满月之时定当前往国公府恭贺。”说罢又挥一挥手接着春儿捧出一个大红盒子上面放着一册回贴交给来者后正品夫人说：“这柄玉如意是送给孩子的玩物，你还有公务我就不虚留你了请代我等向护国公请安。”

“谢夫人大礼，奴婢告退。”来客叩头之后由春儿领了出去。

“让他进来吧。”正品夫人坐回位子上对苏姑说。

苏坤进来时仍有些气喘但他也顾不上这些赶紧回道：：“回夫人，长安府捕头带着人说来抓犯人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听说是忠林掌柜在外头私卖假药和放高利贷害了人命！”苏坤边说边用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又偷偷地观察着上殿夫人的神色生怕自己的话语说得过分吓到她。

“害了人命？”

“这个孽障！”正品夫人责骂了一句又训斥苏坤道：“他私自回庄你为什么不上报？”

“这......”苏坤也自知有错无法辩解只是跪着。

“现在官府的人在哪？”

“正在牌匾大门客厢候着。”

“糊涂！还不快请到我这来。”想了一下又改口：“不了，还是请他们到大厅会客殿去。”然后又对苏姑说：“去请执法夫人过大厅。”

“那要去请西厅夫人吗？”

“不必了，老太君的身子不好她得在那看着再说这种事她可从来没见识过可别把她吓着了。”

苏坤从正厅退了出去后又一路小跑去牌匾大门。正品夫人和执法夫人跟捕头了解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之后也不敢怠慢便亲自带着他们到西厢。直到此时东房夫人才知晓自己的丈夫犯下滔天大罪顿时两眼一摸黑几乎跌倒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帘往外掉。她回过头来却看见丫头带着宝佳从长廊走回来又马上收起泪水勉强露出笑容迎了出去嘱咐丫头带他到别处玩。

正品夫人见状实在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长长叹出一口气。

忠林从后面萎缩着走出来双脚似乎从未离地磨挲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既不敢看妻子也不敢看其他人。正品夫人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也不想再为他多出头便对捕头说：“这位捕头，他就是叶李忠林。”捕头听完就马上向身后的捕快们示意那些捕快得到命令马上上前来抓住忠林。

“不要啊，夫人！”忠林一下跪到地上声泪俱下窝囊的个性暴露无遗：“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手上沾了人命官司？”

“我，我......”

“有还是没有？”执法夫人重重一拍桌面喝道。

“我急需要一些钱所以就向别人放了些小高利贷，本来以为没事的没想到......”他哭着诉说缘由，正品夫人刚好又犯偏头痛用手撑着揉揉自己的脑门语气明显慢了下来道：“你是个掌柜在庄里有月钱外面又有工钱你钱还不够花还要钱？”

原来忠林在外面喝花酒看上了一个青楼的花魁想要帮人家赎身却需一大笔钱所以就动起了歪脑筋放高利贷。本来这也没什么可他偏偏色胆包天急着收回本金和利息于是便找了打手逼迫受害者结果生生地把人给害死了。正品夫人听他说完震惊得无奈地摇摇头良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执法夫人气得直骂他孽障，最可怜的是东房夫人她紧咬着嘴唇却怎么也忍不住抽泣。她既担心自己的丈夫会因此而丧命却又心痛无比没想到这个男人竟如此龌龊。

门外，远处的白云下高高飞起的纸鸢在秋风中无力的摇摆。

最终忠林被投入长安府大牢不过由于他是“富乐侯”叔叔因而长安府尹并没有苛待他也没有马上开庭审理案件而是静待叶李联庄的意思。这样到底要不要救他这个难题就正式摆到了执法夫人和正品夫人的案前。到底是该罔顾国法干预审查还是听之任之成为一道考验智慧的必须面对的坎。她们两位闭门商议了整整十天之后才鼓足勇气下令请几个长老齐聚总庄执法厅议事殿议事允许东房夫人旁坐。依照律法惯例这样的事件是该由庄主亲自主持的但是由于正辅庄主都不在庄里所以就由执法夫人主持。执法夫人和正品夫人对视了一眼后对众人说：“今有长安府辖地第九号盐铺掌柜叶李忠林违反叶李联庄法度更触犯大唐律法私放高利贷沾染人命官司日前已由长安府缉捕归案，如今长安府公文已送至我处因而请诸位来商议该如何处置。”

南坊长老因为自己的手下也有人命官司前几天才刚刚被庄主斥责过也被执法夫人下令责罚过所以只好低头不言。东坊长老一直都是为老夫人马首是瞻而他也知道老夫人一向对忠林这个庶子多有不满所以他便抓紧机会说忠林害了人命犯了律法理应要踢出族谱交由官府处置。另外北坊长老和西坊长老则说应由执法厅和正厅处置。

“虽然忠林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但还请执法夫人务必救他，他毕竟是庄主大人的亲叔叔啊！”东房夫人怀最后一丝希望抽噎着求情。

“荒唐！他犯的是大唐的律法你让我该如何救他？”执法夫人不满地白了东房夫人一眼呵斥道。

正品夫人虽心有不忍但是此事非自己权责之内更何况她还担心整个叶李联庄会被拖累所以当东房夫人眼神向她求救时她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