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宸从林烽生辰那日到来的宾客找起,抽丝剥茧地盘问、调查,终于锁定了一名来自兰陵的外地人。
这人恐怕是路过的金家修士,曾跟着金光善见过孟诗。
金家。
林宸厌恶地皱了皱眉,削着竹子的手愈发用力,一时不察竟割伤了指尖。
旁边立刻斜伸出一只手来,捏住了他的手腕。
“这都能伤到,专注点儿。”聂明玦板着脸给他上药。
林宸抿抿唇,拂开他的手,“没事了。”
“真是个祖宗……”聂明玦又将他的手捉回来,“实话实说,你要那个金家人的行踪做什么?”
“……他偷了我家东西。”林宸顿了顿,严肃说道。
聂明玦半信半疑地点头道:“再过十天就是金家公子的生辰宴,那人多半是要回兰陵的。”
十天?
林宸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将竹杖举在眼前看了看,“金家公子的生辰宴啊……是不是很热闹?”
“哼,金家人惯常奢靡,那金光善更是荒唐无度,你日后离他们远些。”
林宸这才缓了神色,露出浅浅的笑,“多谢。”
“不必。你只要不是诓我的就好。”聂明玦冷哼一声。
林宸垂下眼,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竹杖末端锋利的尖,立刻便被蹭出一道血痕。
青年嗓音淡淡,“怎会。”
手腕一甩,翠竹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聂明玦被他这一手吸引了目光。
竹杖破空刺出,拦上人的颈间。
“白雪观的剑法?”
瘫在地上的金家修士惊疑出声,随即
恨恨道:“我与白雪观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如此!”
“林宸!”不待林宸回答,一路尾随而来的聂明玦厉声制止:“你住手!”
聂明玦来了就没机会了。
林宸咬咬牙,手中竹杖立刻甩出一道道劲风,消解了男人所有的招式,忽然间竹杖光华一闪,聂明玦看清楚时翠竹锋利的尖端已经整个没入男人胸膛。
聂明玦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阻止,只能立刻给男人输送起灵力,然而却于事无补。
当胸一击,震碎心脏。实在是无可转圜、干脆利落的一招。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聂明玦放弃将人起死回生,霍地站起身来逼问道:“为何要杀了他!”
林宸目光冰冷,握着竹杖的手却微微颤抖,“他肆意评价他人,辱我长辈,致使家中长辈一连半月卧病在床。他该死。”
“你疯了!”聂明玦抬手就要扇林宸一巴掌,最终却忍下了,“他何至于此啊!”
“流言如刀,杀人于无形。他既说得出口,想必愿意为自己的言语负责。”林宸拔出竹杖,温热的、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竹竿落入泥土,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住似地将竹杖随手一扔,掏出棉帕使劲地擦着指缝。
聂明玦皱眉片刻,“你随我去金家,将此事分说清楚。”
“分说清楚?聂明玦,公平公正向来只对你们手握权柄的人展露。你要是想抓我,就查清楚事情原委再说。”林宸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聂明玦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追上去。
… …
这几天孟瑶少见林宸的身影,往往只有在临睡前才能赖着人陪他说一会儿话。
清透的月光漫过窗棂,将孟瑶浸在其中,衬得少年仿佛某种脆嫩多汁的果实,格外令人怜惜。林宸抚摸着他的脸颊,开始有些微凉,但只要片刻不动,便有层层热意浸染上他的掌心。
他的弟弟,还这样幼小可怜,外界一点点伤害就能让他感到绝望。但又有这样的温度,暖着他冰冷的双手,让它们不再颤抖。
林宸摩挲着指尖。
谁都不能破坏他唯一的、仅有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