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宿的猎户像是确有几分闲钱,大冬天的还想邀请林宸一起去寻个酒馆。
但聂大兴许只是寒暄罢了,并没有真的想让林宸放下一家子人的活儿偷懒,因此后者答应他的时候,聂大很是惊讶了一番。
这个单纯的猎户,或者说修士,明显是被林宸的皮囊迷了眼,自始至终都觉得他是个好心肠的普通村民,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盯上的可能。
林宸浅笑着托着酒盏,在暖融融的火光里迷离地看着已经醉倒的聂大,把玩着刚刚从人身上摸出来的令牌。
那令牌正面简简单单一个“聂”字,背后是一枚粗犷的兽头纹,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到令牌四周环绕纂刻着繁复的符咒。
看来确是不净世的修士无疑。
林宸放下心来,将令牌随手丢在了地上,伸手在聂大面前轻轻一拂,接着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晕倒过去。
聂大鼻尖耸动,隐隐约约闻见一阵淡淡的药香,原本晕乎乎的神思渐渐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对面那人竟然已睡熟了。
他颇觉好笑,又想这人的确只是个小村民,跟着才认识几天的人出来就敢睡这么死。
聂大起身,正要请小二帮忙搀扶林宸,结果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他的令牌。
瞧林宸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了其实也无妨,他不愿多生事端才隐瞒的身份,真暴露出来倒也没所谓。聂大捡起令牌擦了擦,重新塞回腰间,在小二的帮忙下背起了林宸。
静谧的月色下,村子仿佛被轻烟笼住,缥缈如桃花源。
聂大背着淳朴的小村民,回忆起喝酒时交谈的话来。
“我观你身手敏捷,可是学过武?”
“未曾,”小村民迷迷糊糊地抱着酒坛子,面上红晕灿灿若桃花,“上山多了自然就会了,身手不好的找不到活计。”
“倒也是……我就住在不净世旁,每日都能看见那些修士仙人一般飞来飞去,要不是我粗笨,也想去修行看看哩。你呢,你想不想去?”
“修行?无可无不可。若是阿瑶将来想修行,我便陪他一起。若是不想,倒也省心……”
他皱眉,“你就没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吗?为什么不是看父亲,就是看兄弟?”
小村民清醒了些,指节和着酒馆老板哼唱的曲子敲了敲酒坛,倏然一笑,“自己想做的?世间事于我太容易了,也太无聊,我没什么想做的事情。”
“轻狂。”聂大敛神,掂了掂背上的林宸。
倒是可惜了这小村民上佳的根骨。
装晕的林宸眼睫颤了颤,神经立刻绷紧。
轻狂?什么轻狂?他偷看令牌被发现了?
他只是担心这人是个故意引来邪祟畜养阴魂的邪修罢了,可没有什么坏心思。要怪只能怪这人自己偷偷摸摸藏着自己的身份!
聂大再一颠,酒劲儿上涌,林宸立刻放任自己醉晕过去。
孟瑶翘首以盼地立在门口,看见趴伏在别人背上的林宸时气呼呼地抿紧了嘴,“林叔说了,哥哥不可以到外面喝酒的!”
聂大笑,屈指轻轻一弹孟瑶额角,“小孩子管这些做甚,玩你的弹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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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林宸:装死中,勿扰。